第二十四章 远行-《蒲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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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馋酒的汉子绝不沾一滴酒,木棍、叉货的木叉都摆在伸手可及的位置。只要路上有大队官兵经过,商队都会提前避让,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蒲草不明就里,问了才知道,博川州与睦国尚仁州接壤,大战没有小战不断,最怕遇上溃军。若是在野外碰见璟国的小股溃军,毕竟是自己国家的军队,以劳军的名义送上一些银钱酒水,一般都不会太麻烦,就怕遇上流窜的睦国溃军,睦国的溃军不敢进城,也没什么规矩可言,杀人劫财是常事,指望璟国的官军也指望不上,拼上一拼可能还有些活路,这条商道,不知道流了多少行商的血与泪。

    蒲草有些害怕,不再呆在车厢里,每日同那些汉子坐在一起,私下里没少练习拔柴刀的速度,路上随时关注可以逃生的路线,睡觉也警觉得很,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惊醒。因此这段时间蒲草的精神不是很好,天气又热,身体有些发虚,只好找随行医师讨了方子,进城时抓些药吃了好久才稍微好些。

    又行二十多日,过了分水山,正式踏上睦国国土,继续前行,抵达尚仁州的南水城后,商队半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六国征战不休,国力损耗巨大,行商利厚,各国对行商的课税占着税收的相当比例,因而对行商的保护也很严格,无论何国行商,只要不为不法之事,都会一视同仁对待。

    南水城是洛水下游比较大的城,距离璟睦边界已经几百里距离,战乱的影响不大,商队向南水城递交了货物清单和路引,在南水城的埠头兵衙被严格核查一遍,领了盖着南水城官印的文牒,等待北上洛陵的商船。商船每月只开三趟,仇管事与商队睦国的向导先行去租了货仓存放货物,又安排人将卸货以后的车马安顿好,等待回来时再装从洛陵运回的货物。众人平安无事,也不愿意在码头干等好几天,纷纷上街采买南水城的特产,或是约上相熟之人找个酒馆喝上几杯,也有好些女色的汉子去楼子里流连,惹得商队里几个年纪大的老商头嘟囔着“色字头上一把刀,年轻人就是不懂得节制”,反被那些汉子笑话老家伙们身体不行只有眼馋的份。

    前几日月圆之夜,蒲草被惨白脸魏鬼使下的截神指折磨得痛不欲生,恨不得把马车车厢的木板抓烂,蒲草咬着牙扛了四个时辰,车厢抖的整夜没停,仇管事第二日还寻个由头掀开蒲草的车厢看了看,以为蒲草带着女子在车厢内行苟且之事,仇管事还煞有介事的皱鼻子闻了闻。之后几日,仇管事有意无意盯得蒲草死死的。出行前已经约定过,除商队出行时带的女子外,不得于途中私自携女子入队,更不得在商队内行男女之事。仇管事说的明明白白,行商的老规矩认为此事不吉,又容易引起行商内部争风吃醋,一经发现必不轻饶,按照行商的法子,遇上这种事肯定要扒衣滚刺赶出商队的。

    蒲草知道仇管事肯定是想歪了,无奈只得告诉仇管事,并非贪恋女色违了商队的规矩,含糊解释说自己打小便有暗疾,有时发作起来疼痛难当,为了不吵着商队其他人休息,只能咬牙忍着,但也不是什么传染病,此去大雪山就是经人指点前去治病。仇管事不放心,又让随行医师确认了不是传人的恶疾,此事才算了结。

    待到舟船出发之日,蒲草与商队众人一起到码头,只见三四十丈长的三艘大船排成一线,都是二层半的构造。几十支硬木桨如蜈蚣脚般插入水中,两侧挂着羊皮气囊和四条木筏,船身每隔一段距离包着防撞的软垫,三只大桅挂着风帆,儿臂粗的铁

    索系在码头的泊柱上绕了好几圈,因在洛水航行,虽比蒲草在三多集上看到的去南海的船要小了许多,但也算是庞然大物了。船上的水手按照商队的不同和货物的数量划定了底舱放货物的位置,蒲草也跟商队的人去看了看,空旷得很,水手划桨的座位在舱板边,看数量不会少于六十个水手。一层是甲板和舵舱,前平后翘,去最前头的甲板和最后面的甲板都需要上几级台阶。二层是乘船客人住的房间,狭小而又拥挤,每个房间都是通铺,住八人,仅留了侧身让路的位置。二层之上加了个半层,用黑毡搭了个遮阳棚,供人休憩所用。蒲草领着水手发的号牌,找到住的地方,进去以后发现同住的其他七人都是商队之人,也省得许多麻烦。

    此去是北上,逆水行舟,风帆的作用不大,三艘船基本靠人力划动,与路上车马的速度无法比拟,但走水路是最便捷的方式,蒲草也没办法。别看蒲草在三多集长大,却从未有乘船远行的经历,初时每日都去一层甲板上或者是顶层看看风景,时间一长便腻了,七月天热得不行,太阳照在浸过桐油的甲板上,能把人的皮肤烤出水泡。舟船每两三日途径沿水城市必然要上下货物和人员,再就是接受官府登船检查,一靠岸就是大半日,只能干等,着实让蒲草无聊烦恼不已,商队之人却是司空见惯,常常拉帮结伙在顶层喝酒耍钱。客舱闷热,水腥味夹着汗味只往鼻子里钻,蒲草日常只能呆在客舱二层甲板的通风阴凉处,还必须早早前去占位置,不然没了落脚的地方只能去顶层看人家嬉闹。

    日复一日,就在蒲草觉得快要闷出病来的时候,乘船的客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下船,原来今日就要到洛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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