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飞听到龙君尘的问题,并没有感到意外,他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嘿嘿一笑说道:“这个嘛,不太好说。可以算,也可以不算,我替军情六处办事,但是,没有加入到你们这个体制当中来,我了解你们,却并不是你们当中的一员,所以,你这个所谓大都督,对我来说,跟个普通的人没有什么区别,你在我眼里,就是嘴上没毛的黄毛小子,所谓的军情六处,不过是个替神州国老百姓跑腿的玩意儿罢了,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李飞飞的话,尖酸刻薄,宛若针砭时弊的批评家,甚至还带着几分自矜,但是这话听在龙君尘耳里,却是实实在在的,他心里非常清楚,这小子没撒谎,都是有一说一。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自己大都督的身份,那估计就得问刘青龙那个老家伙了,刘青龙还真是什么都说呢。但不得不说,班德尔的手脚的确很长,不只是银海市,整个周边可能都有他们间或因为利益,间或因为恩怨而安插的钉子,所以军情六处可能真的会有用到班德尔的时候,李飞飞和军情六处有牵连,龙君尘一点也不奇怪。 虽然这小子还是没有解释清楚他为什么会知道那些龙纹瓷器和自己龙纹血脉的关系,但龙君尘的心基本上已经踏实了下来,刘青龙那个老谋深算的家伙都选择相信他,那龙君尘也不需要再怀有什么疑心了。 他爽快地收起龙纹匕首,跟个没事人一样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李飞飞,半真半假地说道:“飞哥,你是真的会玩,藏挺深啊,神州国最大的特务机构想不到在你口中就成了跑腿子的不入流组织,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你找上我,所为何事?” 这个问题,龙君尘已经问了三遍了,但是每次,李飞飞都没有要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他总是四两拨千斤地把话题引到别处,这让龙君尘非常地不爽,所以龙君尘一有机会,就会把话题往那个方向引 李飞飞这一次,还是没有回答,依然没有回答。他整个人的身体放松地往后一靠,笑眯眯地盯着龙君尘,但是那个笑容,并不轻松,他整个人的气息多了一丝厚重的凛然,“龙老弟,我知道有件事情你一直想不通,就是为什么,那些龙纹瓷器,并不能与你身体里的那股力量产生共鸣,对吗?” 龙君尘瞳孔猛然一缩,不待他开口,李飞飞就敛起了笑容,修长的眉目带着一丝桀骜与孤僻,“我对于瓷器这方面呢,还是有一些了解,关于龙纹瓷器,一共有多少件,我不是很清楚,但我非常很清楚的是,它玄妙的地方,不在于笔触勾勒的故事,而就在于那些开片,那些釉面开片的形态。你仔细想想那些龙纹瓷器的纹路,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龙君尘听到此节,有些漫不经心地双手猛然一握,指尖瞬间就扎在肉里,心头一闪而过一抹脆亮的光,他隐约记得,当初跟着老师学习古董鉴赏的时候,曾经看过一本书,在《瓷器踪迹》里面,很清晰地记录了开片这个现象。所谓自然开片,浮于釉面,不及胎骨,若隐若现。若是刻意开片者,则会深入瓷胎,边缘分明。 李飞飞见龙君尘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眉头骤然隆起,他却像是没注意到龙君尘的反应一般,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开片是烧制瓷器时釉面开裂的裂痕,最初是技术缺憾,后来反成了瓷器魅力的一部分,还细分成诸如网形纹、梅花纹、蛇纹、蟹爪纹、百圾碎等等。后人烧制瓷器,有时还故意烧出开片,这些龙纹瓷器上面的图案,似乎在开片上面,都做过文章吧,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些开片上面,人为的痕迹,非常重,但也许,不是人为,而是.....” 经李飞飞这么一提醒,龙君尘也顾不得假意装作听不懂他的话,连忙把自己那套叶公好龙图瓷器的照片翻出来,仔细去看。那个龙纹瓷器上,釉面呈鱼子纹状,但在叶公好龙图上面的叶公周围有一圈不太起眼的细缝纹,这条纹路,虽不起眼,但实在是有些突兀,龙君尘眯着眼睛,若有所思,难怪自己之前靠近这个龙纹瓷器,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这里面真的有玄机。 “你,什么意思?”龙君尘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将李飞飞的话在心里反复咀嚼了一边,默默牢记了他关于开片的言论,这才压下心中有些惶然的震惊,面色恢复到常态,古井无波的脸上重新浮出笑容。 李飞飞似是个不喜凡间俗事的圣人,说起话来真是语无伦次,毫无逻辑,他就像是根本没听到龙君尘的问话一般,冲着外面的人,招了招手,然后露出了一个非常有亲和力的笑容,对着龙君尘说道:“来都来了,吃个饭再走吧。” 寒暄毕,宴席开,也不待龙君尘拒绝,李飞飞手底下的人很利索地就开始上菜,在平几前来回端上食盘与酒浆的侍女长的非常漂亮,龙君尘看到女人,花花公子的本能很自然地就激发了出来,他挑着眉尾,满脸带笑望着她们在房间里忙来忙去。 这些侍女们发现新来了一个年轻英俊的小男生,还对自己投注了一些不一样的目光,都有些羞涩,淡淡胭红变得愈发红润了,时不时偷偷瞄他一眼。李飞飞倒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侍女对龙君尘流溢出的异样光彩,一言不发地等着上菜,只是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奸计得逞的诡诈笑容。 不一会儿,桌上就已经铺满了时今鲜蔬和精巧小菜,龙君尘从善如流,丝毫不客气,既然你小子喜欢装神,小爷我就陪你装到底,他收起眼底深处的一丝迷惘,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一边吃,龙君尘一边不停地喝着酒,也不说话,就闷头吃着,这些酒浆顶多算黄酒一类,度数不高,喝着酸酸甜甜,他索性逆运血脉真气,将酒意逼至脸上,让自己的眼眸里顿时多了一丝迷离之意,他故意打了个酒嗝,然后躺在沙发上,幽幽地呻吟了一声,“舒服,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