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胡沙(九十七)-《雄兔眼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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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知笑道:“无妨,我们也各处走走。”说罢扬手招了霍晓,走出些距离,霍晓先道:“听她的,还是听京中的。”
霍知道:“京中不就是让听她的,若能不丢寸土,你我今生最大的运气就是在这儿了。”
霍晓又道:“何必非得死了沈元州,咱们有钱粮在手,只需要近到他身边,博取信任,保他向新帝称臣即可。”
“他不死,来日翻起沈家事,还了得,死在今岁,正是时候。死在城墙上,是当今天子之过。死在...”霍知指了指薛凌跑走的方向,道:“那位手里,就是沈家自身之过,跟咱们没半点关系。
要是死在以后,这话可就难说了。
何况,他不死,怎么轮得到你我千秋?”
薛凌一如昨日跑至天黑许久,回扎营处还没下马,即见拓跋铣的人在等,说在候她。薛凌心下生疑,踩马镫子上边往下边问:“候我作甚。”
那胡人汉话说的顺溜,扬着脸道:“你们南人说要降,非等你进去呢。”
薛凌全是快活,没计较这人鄙夷态度,顺手将马鞭甩与薛暝,嘟嘴道:“这蠢狗疯了,今日又来。”
说话间从马背上搭子里掏出一个水囊来。拧开塞子,凑到鼻子底下闻了一闻,喜的眉开眼笑。
原水囊早已倒空,里头是满满一囊鲜红荆杞,这玩意春果年年三四月间生花,花尽则挂果,六月初初便能吃,若是不向阳的地儿,就挂秋果,八九月也能摘。
今日遇着一大篷,没带旁的东西,只能水囊倒空了装。她念叨了好几回,道是今年夏天真是来的早,幼时不到六月断见不着熟的。
白日吃了好些,这回打开,还是忍不住小心倒了些许出来,摊手要与薛暝,薛暝轻摇头,笑道:“明日再拿东西去装就是。”
胡人又催:“你倒是快着些,等你半天了。”
薛凌手移过去,没好气道:“不然你也来点?”话如此说,却是扬手尽数丢进了自己嘴里,又将水囊丢与薛暝,含糊道:“你替我先拿回去,别沾了脏东西”,说罢鼓囊着腮帮子往拓跋铣帐子去。
薛暝忧她安危,捧着着水囊追上道:“稍后再拿回去不迟,耽误不了多久。”
她想也是,一口将嘴里咽下,近乎蹦跳着往拓跋铣帐子走,人没进到里头,负手在背站帘门口,先骄纵问了句:“什么破烂儿,非要我来瞧。”姑娘家声脆,霸道不足,刁蛮有余。
话落抬脚嚣张往里,拓跋铣照例坐于帐内正位,前方地毯上站着个四五十岁样貌中年男子,背对薛凌,只瞧见衣衫老旧,身形消瘦,头发白了一半有多。
嘴里果子余味还在,她向来得意忘形,口无遮拦,一边大步走,一边隔着老远冲拓跋铣高声调笑:“怎么来了个老不死,你也非要我过来。大晚上的....”
人没到跟前,鲁文安缓缓转身。二人相隔数步,薛凌停脚收口如见鬼,大惊失色一手将身后薛暝扯到了身前。
大抵想着不对,又将薛暝扯回来推往一旁。他捧着那水囊没放,猝不及防来回倒腾两步,里头荆杞撒出来,七零八落咕噜噜滚了一地。
他不知所以,抬眼看薛凌盯着那老不死,似乎是被吓住了,手足惶惶无措,一脸惨白呆若木鸡。
薛暝跟着看过去,只觉鲁文安暮气沉沉,面带苦色,并没觉得这老不死有何处吓人。京中老不死见多了,不差这一个。他看薛凌实在慌,轻道:“不然明儿再去摘,地上的就别要了。”
拓跋铣在椅子上遥遥一指,笑道:“怎么,二位认识?我就说他非得等你,原来是他乡故人。”
薛凌回神,埋头大步上前,与鲁文安擦肩而过,将他与拓跋铣隔断开来,复抬头冷道:“认识怎么了,我在城里十几年,还不许有个沾亲带故?”
她喜怒都在脸上,再不复前两日舒爽笑意,明眼一瞧便知,何况拓跋铣,当即拍了手道:“好说好说,你早些说来,看在你的份上,好歹让人给他搬把椅子。”
他起身,缓缓往薛凌面前走了几步,笑道:“既然认识,那今天你亲自送他回去。替本王看看,城门开还是不开。
他招手,待几个带刀的胡人无声围上来后,续道:“不开也好,你们南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树倒猢狲散,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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