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督主,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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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这话,很是感慨地想到了两人初见时的情形,那时候鹤鸣正在太阳底下拿着刺绣棚子绣花,玉手婉转,纤纤手指捏着绣花针飞针走线,在太阳底下便是一幅生动鲜活的美人图,元德帝不由大为心动,甚至还矫情地想玩一把浪漫,因此没有直接收用了,直接导致后来错失佳人,没想到如今又失而复得了。

    两人听他自称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忙要跪下行礼,四宝见元德帝颜色和缓,一副叙旧的口吻,心里先松了口气,没想到元德帝下一句便问道:“既然身子无碍,为何不紧着回宫,你可知道宫女私自滞留宫外是什么罪名?”

    四宝心又提了起来,陆缜见她目光紧跟着鹤鸣,不由在一边斜了她一眼。

    这小东西既是女子,为何对这宫女这么关注?

    鹤鸣先是有些惊愕,很快又镇定下来,叩头道:“回皇上的话,皇上说的事儿民女没有半分印象了,民女只记得自己一直沿街乞讨为生,后来被善心的赵公子所救,就留在在他家当女使报恩,还望皇上明鉴,若有什么不当的地方,请皇上看在民女不知前事的份上网开一面,饶了救下我的赵家和赵家公子吧。”

    元德帝面上有些动容,几分关切几分遗憾,轻叹了声:“都是贤妃毒辣,导致你流落宫外,明珠蒙尘,这些日子当真是苦了你了。”

    他又紧着问道:“从前的事儿你当真不记得了?”

    鹤鸣从容又叩了个头,肯定道:“回皇上的话,民女真是不记得了,我甚至不记得自己姓什么叫什么,甚至我未必就是圣上所说的宫女,没准是那个贩夫走卒的女儿,不慎流落街头,只是恰巧和那位宫女姐姐相貌相似罢了。”

    她失忆前都完全不想当元德帝的妃子好不好!只是迫于无奈,如今经过这么多事儿,更知道深宫险恶,原本十分的不愿已经上升的十二分。

    赵清澜心头一紧,他知道鹤鸣说的不是真的,她曾经是失忆过不假,但自打见过四宝之后,情况越来越好,现在已经将从前的事儿想起了六七,没想到她如此大胆敢诓骗皇上!

    元德帝倒是没起疑心,主要是他觉鹤鸣没必要装不认识他,这世上哪个女人不想入宫为妃尽享荣华?

    他甚至还觉着理当如此,若是鹤鸣还有记忆,肯定头一件事就是进宫做她的主子。

    他听完鹤鸣所言,先是怔了怔,随即笑着摇头道:“这绝无可能,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鹤鸣便不言语了,元德帝又转向赵清澜,这次的眼神便没那么和蔼了:“你姓赵?

    那你可知道鹤鸣的身份?”

    赵清澜最初惊慌之后也很快镇定下来,低声道:“回皇上的话,草民不知,草民当初见她昏倒在街头,不忍她冻死饿死,所以将她接回家诊治,小……小环一来是为了报恩,二来也是没有旁的去处了,所以留在草民家里做了女使。”

    元德帝听说是女使,神情和缓许多:“你倒是难得的良善之人。”

    他顿了下又笑道:“看你的装扮像是个读书人。”

    他吩咐下去,让人取了几套御用的文房四宝赏给赵清澜。

    赵清澜嘴里发苦,接过文房四宝的手神经质地轻颤了一下。

    元德帝又笑了笑,这次语带暗示:“所谓不知者无罪,真自不会责怪你们二人。

    你当初虽被贤妃暗害,但有此奇遇,也是一桩好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元德帝既对鹤鸣还有些意思,如今失而复得,本想让她进宫之后再给位份,没想到鹤鸣缩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抢先一步开口道:“皇上,民女斗胆,有一事相求。

    “

    元德帝对上心的女人还是很大方的,温言道:“何事?”

    鹤鸣垂头低声道:“民女已经失了全部记忆,不管是做活还是处事怕都不能周全,就怕入了宫得罪了贵人,性命堪虞,还请皇上开恩,就让民女当个死人留在宫外吧。”

    元德帝面色微沉,但位高权重的人大都有个拉不下脸的毛病——简单地来说就是装逼,想想曾经陆缜对四宝硬憋着不说心意的情形,皇上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他对鹤鸣有意思强行让她留下来,但是要放人终究心有不甘。

    他缓缓道:“宫婢的事儿六局四司自有章程,朕也不能贸然插手,此事改日再说,你如今……”他看了眼赵清澜,顿了下才道:“暂先留在赵家当女使吧,无事不要出京城,朕另有安排。”

    鹤鸣缩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低低应了个是,元德帝多少有些不愉,只是碍着脸面不好发火,挥了挥手让两人暂时退下了。

    四宝难免在心里吐槽了几句,元德帝今年都四十多了,按照古人的平均寿命,半截都埋进土里了,硬占着人家青春貌美的小姑娘不放他糟心不糟心啊!当初鹤鸣出了事也没见他怎么管,现在又来装什么情圣!回头鹤鸣再被人算计,她就不信元德帝能为她出头!

    她心里吐槽吐的正开心,冷不丁坐在一边的次辅问了句:“臣方才好像见到四宝监官在和那位赵公子在说话?”

    元德帝心气正不顺,一眼就看过来,四宝神色如常:“赵公子是李大儒的高徒,奴才在内书堂念书的时候,他帮李大儒代过几次课,所以奴才跟赵公子还算认识。”

    李大儒在文臣中声明卓著,备受推崇,几人一听他的名号便不再多言了,元德帝脸上终于又恢复了些微笑意:“难怪方才那少年宅心仁厚,谈吐又颇有章法,原来是李大儒的高徒。”

    四宝心里切了声,不就是怕鹤鸣流落宫外失了贞洁吗,知道赵清澜品行好肯定不会干那等事,装什么装。

    元德帝吃完饭也没了微服出巡的心思,带着人直接走了,倒是四宝肚子又饿起来,见那海鲜馄饨和狮子头就格外眼馋,陆缜瞧了她一眼:“馋相。”

    四宝讪笑,他故意落在最后,跟人吩咐了几句才出门,等到宫门口的时候分了路,她实在忍不住,熬到没人的时候迫不及待地跟陆缜吐槽道:“您说皇上不会真想再让鹤鸣入宫为妃吧?”

    陆缜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翻着折子:“是又如何?”

    四宝跟他说话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年纪都多大了,一个闹不好……咳咳,鹤鸣又不是爱攀高枝的,也摆明了不想再进宫,为什么皇上就不能放她在宫外找了个好人嫁了?”

    现在进宫为妃没准过几年都要守寡,元德帝还真当自己是人人都要抢的香饽饽呢,呸!

    陆缜道:“你胆子倒是不小,连皇上也敢编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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