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透明的你-《医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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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张恒远这个孙子压根没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挑战邹亦时的底线,眼看着邹亦时就要爆发了,张荣华灵光一闪,急中生智,拔腿就往楼上跑。

    “温大夫,你下来劝劝邹上尉,下边要打起来了!”他心脏突突地跳。刚说完,温寒就开了门,白皙的脸,消瘦的身子,清冷纯净的气质,像是天仙一般,跟下边乌糟糟的气氛截然不同,凭空的一股清流,瞬间让他醒了神。

    “温……温大夫,那个……你下去看看。”他看得眼睛发直,脑袋空白,思路远远跟不上。

    温寒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她回身穿了鞋,又转身出来,轻飘飘地往楼下走,一袭黑发散在肩头,无端地衬得皮肤越发地白嫩。张荣华脑袋嗡嗡地响,他知道她是美的,却不想会是这样清冷的美,和这环境格格不入,说矫情点,像个仙子。

    温寒下去的时候,邹亦时已经伸手抓住张恒远的衣领了。张恒远虽然同样是军人出身,可到底疏于训练,身上的力道锐减了不少,不像邹亦时,连骨缝里都蓄积了力量,两人力量相差悬殊,以至于张恒远虽然快要窒息,却挣脱不开。

    有几个想要规劝的,都被邹亦时推倒在地,眼看着气氛变得剑拔弩张,紧张的氛围里突然传来一声清浅柔软的低呼:“邹亦时,我饿了。”

    像是把钢铁扔进了熔炉里,再怎么坚硬,最终也只能化成了水。邹亦时瞬间松了手,身上尖锐冷硬的气息还没来得及收,依旧散发着迫人的气场,眉眼却突然变得柔软,眼底蓬勃的怒火变成了一汪春水,轻缓温柔。

    “昨天晚上不舒服?怎么都不吃不喝?我这儿还有点事,一会儿给你做吃的好不好?”邹亦时伸手摸上温寒的脸颊,她难得地没有排斥,温顺地由着他亲近,并且不像往常那样冷漠,而是顺势揪住他的衣袖,固执地说道:“就现在。”

    邹亦时就是有再大的火也被她这副乖巧的模样给消融了,她一直对他就是不冷不热的模样,让他一颗心悬吊着,没有着落,如今这样使小性子简直让他欣喜若狂。

    顿时他也顾不得张恒远这个小人,也顾不得周围人瞠目结舌的表情,牵起她的手往厨房走,宠溺地问她:“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但不可以吃辛辣刺激的,太重口的也不行,要清淡的。”

    温寒不说话,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皱了皱眉,若有所思。邹亦时心里一咯噔,以为她会抗拒,没想到她愣了愣,只说了句:“水蒸蛋,我想吃水蒸蛋。”

    邹亦时眉开眼笑:“好,我做给你吃。”

    厨房里的两个人难得亲近地一起做饭,外头坐着的人却是各怀心事,心潮翻涌。张恒远刚才还恼羞成怒,准备和邹亦时彻底撕破脸殊死一搏呢,如今却是目光呆滞,满心满眼都是刚才那个柔软清冷的女人。

    那女人,原来就是温寒。

    难怪值得邹亦时这个冷面佛爷情根深种,金屋藏娇。这样难得的美人,气质脱俗,带着远离红尘的恬静淡雅的气息,涤荡人心,任谁都舍不得放手。

    她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漂亮,却不单单能用漂亮形容。她面容精致,气质清冷,肤白发黑,乌沉沉的瞳仁里清澈见底,嘴唇红润,偏又透着一股妖艳气息,这样清冷与妖艳的交会,最是能勾魂夺魄。

    他的那缕精神气儿立刻被她吸去了,最后转化为心底的嫉妒与愤恨,为什么这样的女人是邹亦时的,却不是他的?

    厨房里的两人却不只是简单的洗手做羹汤,温寒靠在墙壁上,眼神空荡荡地落在别处,并没有看着邹亦时,开口说话时,声音也不似刚才那般绵软,又恢复了从前的漠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做结核杆菌dna的杂交试验,这种方法哪怕是潜伏期的细菌也能检查出来。”

    邹亦时正拿着打蛋器搅拌蛋液,听了她的话,眼神一亮,如同被逼到绝处的人突然看到了从天而降的绳梯一般,惊喜地问道:“哦?这样的话既能避免资源浪费,又能把感染者与健康者区分开,不愧是我的温寒,关键时刻救我于水火之中。”

    他情难自抑,扔了打蛋器,掐着温寒的下巴把她摁在墙上,一俯身,吻在她娇嫩的唇上。她唇瓣温热娇软,带着清甜的香气,他无法自拔,把她的身子箍得更紧。

    他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外界传他不近女色、铁石心肠,除了训练出任务以外,没有任何事情能触动他,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也是正常的成年男人,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渴望一个温软的女人。他之所以独身这么多年,并非其他乱七八糟的理由,只是口味挑剔,眼光太高,抱着宁缺毋滥的心态克制着自己。

    如今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自然不会再刻意地压抑。

    温寒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叫着,像只小猫,他体内有火焰四下奔突,横冲直撞,把他的嗓子都灼烧得低沉喑哑。他微微起身,离开了她的唇瓣,眼底带了迷离的神色,低声问她:“温寒,你喜不喜欢我?”

    温寒抬头看着他,轻轻地喘着气,眼底没什么波动,不娇羞,也不愤怒,只是呆滞着,过了半晌,反过手背擦了擦嘴,答非所问道:“鸡蛋我不吃了。”

    她转身离开,步伐有些凌乱慌张,邹亦时心底一寒,远没有初时的激动和惊喜。如果她真的病了,那么她的思路不会这么清晰,生着病还能替他出谋划策;但如果她已经恢复了,那她刚才的举动就是在演给其他人看,目的很单纯,为了化干戈为玉帛,而不是真心地想要亲近他。

    他眼底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心口沉沉的。果然是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她稍微的改变就足够他空欢喜一场。

    因为有了温寒的缓冲和计策,救灾计划得以继续进行。温寒提供的方案可行性较高,这样既能控制疫情,又能节省资源,众人终于心服口服,没有异议。

    制订好了实施计划,又联系了上级做申请,一切都安排好后,几位首长这才起身离开,张恒远落在最后,临出门时回头冲空荡荡的楼梯间看了一眼。

    一路上,几个人都在窃窃私语,“邹亦时有个捧在心尖上的女朋友”这样的消息,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投了颗石子儿,顿时激起了千层浪,纵然是几个大男人,也免不了惊讶地啧啧出声。

    “这么些年来,我可从来没看见邹上尉身边有别人,他对自己过于苛刻,感觉除了待在部队玩命训练就没别的事可干了,这下突然冒出个女朋友来,还真是让人接受不了!”

    “我是头一次见他那么温柔,我还以为这人生来就不会笑呢,今儿一看,呵,原来脸上的肉也是能动的!”

    “这女的也不知道什么来头,能把这出了名的冷面佛爷给拿下来,想来是有点本事的,一般的女人哪能入得了邹亦时的眼,那人眼光可高得很。”

    “就是说啊,不过我看那小姑娘确实不错,那一身的皮肉,好得很呢!”

    “……”

    之后的话题就渐渐带了点龌龊的意思,男人们求而不得的隐晦心思藏在里头,听得人又羞又臊。

    因为要联系医院准备相关的医疗器械和医疗用品,所以邹亦时没有多少时间和温寒独处,他上楼的时候她锁着门,任他怎么敲她都没有反应。张荣华悄悄地猫腰上来,肿着一只眼睛幸灾乐祸地说道:“看吧,昨天一晚上就是这样,我可没骗你!”

    说完,他又有点害怕,还没人敢这么给邹亦时甩脸子,万一玩脱了,遭殃的可是他的爱巢,因此,他话锋一转,阴笑道:“光敲门不是事啊,你得变通!”

    说罢,他把备用钥匙拿出来,在邹亦时面前晃了晃,后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你昨天晚上怎么不拿钥匙开门?”

    “我的老天爷!这是你的女人,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我拿钥匙开人家门?温大夫不打死我,你能留活口吗!开玩笑!”张荣华撇撇嘴,看着邹亦时嘴角扬起的笑意,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好了,你先下去,我进去看看。”邹亦时接过钥匙,低头开门。

    张荣华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渐渐变得暧昧不清,隐隐泛了丝猥琐:“没关系,这里肯定没人打扰,不拉窗帘也可以,外头都是荒山野岭的,没人瞧!怎么刺激怎么来!”

    他一贯是个荤腥不忌的人,邹亦时见怪不怪,抬脚将他踹下楼梯,自己拔出钥匙,推门进去。

    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只是看到屋里的场景后表情突然变得僵硬,就连身上的血液在这一瞬间也仿佛凝固了一般,不知道该流向何处。

    温寒手里捧着大大的毛巾,正在擦头发,光溜溜的身体上还有水珠滚下来。她的湿发落在胸前,柔和了胸前高耸的弧度,也遮挡了让他意乱情迷的风景。她个子高,腰也高,入目就只有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偏偏皮肤又白得异常,映衬着窗外洒进来的光晕,氤氲着光洁如玉的色泽,美好得让人窒息。

    邹亦时只觉得自己喉头发紧,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冲动在胸腔里肆意横行。他并非不谙情事,血气方刚的年纪对美好的肉体总有一些非分之想,关于男女之事他早早地就懂了,之所以不盲目实践,不是没有欲望,只是觉得单纯地发泄生理需求和动物没什么分别。

    因此,入伍之前他也和一些风流的公子哥儿去过一些拿高档会所的名头包裹里头淫靡气息的场所,其他人沉迷其中、醉生梦死,唯有他极其不耐,觉得这样机械性的肉体交易实在恶心。

    后来入伍之后就越发没了时间和心思,渐渐地,他性取向异常的小道消息也就不胫而走了,他不置可否,只是自己清楚得很,他不是不吃,只是挑食。

    现在面对如此香艳的场景,他体内压抑的、深埋的欲望蠢蠢欲动,几乎要把他的身体撑破。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全线崩塌。

    而温寒对于自己致命的诱惑力全然不自知,她回头看着他,不羞不恼,愣了一会儿,只是淡定地把擦头发的毛巾拢在身上,捡起地上的拖鞋冲他扔过来。

    邹亦时反应敏捷地接住飞过来的拖鞋,这才回过神来,面色一僵,缓了半晌才哑着声仓促地说道:“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说一下,我一会儿要走,张荣华留下来照顾你,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立刻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赶回来。”

    见她只是背着身在床边坐着,不说话,也不理他,邹亦时按了按狂跳的胸口,心绪平复之后,才又轻轻地喊了她一声:“温寒?”

    她依旧没理他,两条长腿晃啊晃的,他知道她是听进去了,就是单纯地不想理他。他难掩失落,但无论她怎么闹腾,怎么耍小性子,他都不舍得说她半句,她愿意和他耍脾气,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电话就在床边,按1可以直接拨给我,鸡蛋我弄好了,想吃的时候让张荣华给你热,有什么需要的,你不想和我说,就和他说,不要客气,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温寒垂了头,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压根没听进去,邹亦时勾了勾嘴角,转身准备离开。

    他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拧,门吱呀呀地打开。他还没回神,身后突然冲上来一具娇软的身体,他浑身肌肉紧绷,脊背僵硬,只听见温寒低低地喊了一声:“别走,留下来陪我。”

    邹亦时心口一滞,没有任何预兆地就想起了她发病前的那一晚上,那时候的她多无助,才能鼓起勇气让他留下来,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她。

    他转身过来抱着她,她轻轻地哆嗦了一下,但没有反抗,很乖巧地靠在他怀里,他既心疼又愧疚地解释:“关于那次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我当时是真的不知道你也难受,我不知道你有抑郁症,所以才去了萧然然那里,如果知道你难受,我绝对会不顾一切地陪着你。”

    温寒仰头看着他,双手打开他的衣襟,钻进他的外套里,神色天真地问他:“那这次呢?你知道我病了,还会走吗?”

    邹亦时想说,这次不一样,上次是私事,这次是公事,他向来公私分明,这是两码事儿,不能混为一谈。可是上次的事已经让他心疼不已,他这次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再让她难过,不管是不是触及他的底线,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到处分,只要她能安心,那就是值得的。

    因此,他抱紧她,正色道:“你希望我留下来,我就一定不会走,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你。”

    “真的?”温寒开口问他,只是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不辨喜怒。邹亦时正欲回答,她已经跳出他的怀抱,远远地看着他,娇笑道:“但我是开玩笑的,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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