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你不像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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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定走这条路起,性命便已经交给国家。

    ——2021年6月js”

    迟意在那坐了好久,想到了很多事情。

    九年前的,重逢后的。

    米粉店、四中、博物馆。

    突击队、蔷江边、国防大。

    这些年,他有时看向自己,有时没注意到自己,但自己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

    暗恋是她心甘情愿的事情,不求回报。

    直到江遂喊她,她才从回忆中抽离。

    “十一,你去按一下这个灯的开关。在影视墙旁边,你站起来看到的那个就是。”江遂横跨坐在梯子上,居高临下地看她。

    迟意背对江遂坐着,所以江遂没看出她的反常。她抬手摸了下眼角,起身去开灯。

    开关按下去的瞬间,江遂头顶的灯泡亮起,同时他看到了迟意手里的那张纸。

    “江遂。”迟意很久没有连名带姓地喊他。

    他知道她有话要说,嗯了声,从折叠梯上下来,想找纸巾擦一擦手,半天没看到张纸巾,最后就着衣服上擦了一把,才过去拉她胳膊。

    江遂不用看都能清晰地回忆起自己上面写的每一个字。

    他深知一个道理,此一时彼一时。

    写这封信的时候的情形,他至死都记得。那时候不知道会重逢,所以也没想过为了年少时的心动去做什么疯狂的事情。后来在突击队遇见,有意外有喜悦,更多的是感恩。

    女生心思敏感,江遂在斟酌怎么解释更能让她接受。

    哪只小姑娘先开了口:“是真的吗?”

    迟意眉头压着,嘴角瘪着,哀怨看向他的眼神令人心疼。

    江遂想抬手遮住她的眼睛,但没有,也不上思考太多,再莽撞也总比不开口强:“我以前……”

    他以前觉得自己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而且军嫂难当,着实不想坑了别人去。

    但没等他多说,迟意含着两汪泪水径自扑过来。

    她早就绷不住了,借着藏在他怀里,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没有人知道九年对于迟意意味着什么,她认真工作,用力生活,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

    没期待过再见他,也没期待过其他什么人,更没期待过他也喜欢自己,还是高中时便喜欢了。

    迟意哭得十分狼狈。

    前所未有的狼狈。

    这一状况让江遂始料未及,意外迟意这反应。他抬手,轻拍着她哭得直发抖的后背,心里拧巴得难受。

    “不管你信不信,十一,既然我做了和你在一起的决定,除非生老病死,否则永远不会分开。就算百年之后,也要葬在一起。”

    迟意吸了吸鼻子,闷声说:“好。不分离。”

    江遂以为把人哄好了,稍稍松了口气。

    谁知怀里的姑娘倒是停了泪水,但扬起头来,说:“阿遂,我想结婚了。”

    江遂抚她头发的动作一滞,浑身僵住。

    迟意眼巴巴地望着他:“你愿意娶我吗?”

    “……”

    江遂在想,这姑娘怎么傻,心甘情愿地让自己坑。

    江遂扶着她的肩膀,后背弓起,尽量和她平视,想确定她此刻是否冷静,但对上迟意通红的双眼时,纵使江遂巧舌如簧,也说不出一句话:“一会再说。你先去洗洗脸。”

    迟意任由江遂牵着往卫生间走。

    到了盥洗台旁,江遂用热水打湿毛巾,拧干后小心翼翼给她擦脸。

    她今天要去学校忙工作,化了淡妆。温热的毛巾擦过眼下,她才想起这件事情,连忙拨开他的手。

    江遂动作顿了下,以为她是在生气。

    迟意心里堵着情绪没有发泄出来,十分难受。她调整了半晌,轻声解释:“我包里有卸妆水,你帮我拿一下吧。”

    “好。”

    江遂把毛巾搁下吼出去。

    迟意长舒口气,蹲在地上抱住了膝盖。

    好丢脸啊。

    她明明没有生气的。

    她只是太开心了,为什么要哭啊。

    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向江遂解释这种开心,毕竟他刚刚拒绝了自己的求婚。

    话说她再冲动也不能求婚啊,显得她多么恨嫁似的。

    而且……六月重逢,十月确定关系。这一年还没过完,就确定未来几十年的事情,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江遂在包里找到了卸妆水,小小的一瓶,还没巴掌大。他站在卫生间门口却没进去,看着迟意佝偻着背蹲在地上的样子,拿出手机给李恩宇发消息问他求婚时都准备了什么。

    他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告白是个意外,因为过于心急,发生得十分潦草。

    甚至恋爱后的第一束花都是迟意买的,这让江遂内心十分挫败。

    所以求婚这件事情,他想好好筹办。

    哪想又被迟意抢先了。

    “你怎么站这?”迟意见江遂迟迟没回来,便出来找他,谁知刚走到门口,看到他站在门边,不知道在给谁回消息。

    江遂收了手机,在她脸上打量几眼,见她没再哭,冲她伸手:“过来。”

    迟意拉住他的手,走过去。

    江遂将她搂在怀里,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说:“我没有不想娶你,十一,再给我点时间。”

    迟意嗯了声,也承认:“我刚刚没有生气。”

    “我知道。”

    “我只是开心你说高中时对我心动过,喜极而泣了。”迟意仰起头咬了咬他的下巴,问他,“阿遂,你高中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江遂低头看她:“记不清了。可能是高三那年晚会吧,也可能更早。”

    迟意噘嘴,竟不知道自己和他错过了这么久。

    “如果我们没有遇见……你真就放弃我了吗?”可能恋爱中的人就是矫情,迟意说完,便意识到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江遂怕她钻牛角尖,拨了拨她额头的碎发,捧着她的脸,直视着她,说道:“电影《怦然心动》里有句台词,布莱斯问切特‘如果我出生时也被脐带勒住脖子,变成朱莉舅舅那样,照爸爸今天的架势看来,一定会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吧’,切特回答的是‘不,你不能将没有发生的事情随意安在你父亲身上,他是爱你的’。所以十一,你用未发生的事情给我定罪,我不认。我是爱你的。”

    迟意弯唇:“我相信。”

    迟意从他手里接过卸妆水去洗了脸,然后和江遂赖在沙发里腻歪了会。

    不多时江遂的电话响起,是队里打来的。

    “我现在得走了。”江遂挂了电话,如是和迟意说。

    迟意点点头,素面朝天,刚恢复了点神采:“平安回来。”

    “好。”江遂亲了亲她,去放相册的抽屉里取出个信封,开了口,冲着手心一歪,里面有什么东西滚出来,“这个给你。”

    “什么?”迟意低头,看到是枚弹壳。

    “除了你,属它离我心脏最近了。”江遂示意她拿着,“另一种意义上,它纪念着我的心动。”

    迟意想到江遂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背后所遭受的伤痛,小心翼翼地收下,郑重道:“我会收好的。”

    江遂想了想,还有什么没交代的,看了一圈,最后说:“我把密码改成了0621,你这几天想过来就过来。”

    这是他们重逢的日子,很好记。

    迟意:“我才不要过来。”

    “随你。”江遂无奈地笑。

    话虽然这么说,迟意还是住了过来。她陆陆续续地也往公寓里添置了不少东西,一时间家的气息更浓,更温馨了。

    迟意已经适应了自己女朋友的身份,时常会想起他。每当这时,她便拿出江遂那封信看一看,思念便没有那么难捱了。

    看的次数多了,信纸的边有点点卷。迟意心疼,特意买了相框,把信给裱了起来。

    江遂是某天夜里回来的,这晚迟意正好在这里留宿。

    可能是因为睡着江遂的床,所以迟意这一晚梦到了他。

    还是个春梦。

    她梦见江遂任务结束回来,自己勾着他的腰带不由分说地把他往床上带。

    江遂按住她的手,巍然不动,哄她:“我洗个澡。”

    “一会洗。”迟意不依。

    江遂肯定也是想她了,所以没再坚持。

    还没等发生点什么,迟意便醒了,摸索着拿到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四点,天还没亮呢。

    她挣扎着起来喝了口水,躺下继续睡,心里盼着能再继续刚才没做完的梦,所以没注意到外面真的有人回来了。

    江遂不知道迟意在这,想的是今晚在这洗个澡睡一晚,明天起早去见迟意一起吃早饭。

    进了门看到屋里有很大变化的陈设,江遂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回错了家。他放轻动作推开卧室的门,借着床头柜上的小夜灯散着微弱的光,看到床上的女孩睡容安详而美好。

    正准备掩住门去客房时,忽听床上的人迷糊地出声:“阿遂?你回来了。”

    “吵醒你了?”江遂过来床边,摸摸她的脸庞,“再睡会。”

    迟意拉住他的手,撩开被子让他进来。

    一下没拽动,迟意不情愿地嘟嘴:“一会再洗,先做。”

    “还学会抢答了。”江遂嗤笑,俯身亲了亲她,“想做什么?”

    迟意勾着他脖子起来些,主动亲他,心想反正是梦里,怎么样他也不会知道。

    江遂原本只是弯腰帮她掖掖被子,被勾住脖子后单膝跪在床沿和她说话。

    她索吻的动作热烈而主动,江遂喜闻乐见,配合地回应着她。

    她不老实地去扒他的衣服,江遂没怎么用力地挡了几下,发现是徒劳,便惩罚性地轻轻咬了她一下。

    迟意这才清醒,动作顿住,眨眨眼,呆呆地望着眼前人:“不是梦啊。”

    江遂亲了亲她额头,笑着问:“刚刚梦见我了?”

    借着小夜灯微弱的光,迟意摸了摸江遂棱角分明又英俊的脸庞,抬起手臂咬了自己一口。

    疼!

    迟意再次确定这不是梦。

    江遂真的回来了。

    迟意想到方才发生了什么,羞得掀起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蒙住,鼓囊囊地蜷成一团缩在床头。

    隔着薄被,声音闷闷的传出来。

    “丢死人了……啊你让我自己冷静一会……”

    “那我去洗澡。”江遂纵容地嗤笑,隔着被子揉了揉她的头,真就出去了。

    迟意听到关门声,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条缝往外看。见江遂真的走了,她适才松了口气,从被子里露出脑袋。

    她甩着手腕给自己扇风,犹豫着下了床出去。

    扒在卧室门口听了会,确认浴室的水声响起,她才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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