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释怀-《他来时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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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想让您别再欺负我的蠢蛋了

    在白路舟对唐胤的作为无动于衷两周后,唐胤终于自己按捺不住了。

    暗渡户外的挂牌地点在那片旧厂区的3号厂房,上次的启动仪式,唐胤借口要出差错过了,这是他第一次来。

    闲置了十多年的厂区早就听不到机器的轰鸣声,闻不到烟囱里湿煤渣的味道。

    白桦树已经长得遮天蔽日,能遮住头顶上的青天以及炎炎烈日。

    暗渡办公室外墙上的空调外挂正在滴水,不远处的树荫下,一个小女孩浑身沾着颜料,正贴着树干站着一动不动,看起来应该是在接受惩罚。

    蹲在小姑娘身边的是个二十岁光景的姑娘,长相清秀,身上也沾满了颜料,嘴里说着些哄人的话,但小女孩儿似乎并不买账。

    身后办公室里突然爆出一阵哄笑。

    接着就听到有人说:“快点,别躲啊,这口红贵着呢!”

    “小舟舟你要再输两把,你的脸就上完妆了,到时候记得自拍发朋友圈啊。”

    唐胤抬手敲了敲门。

    “进。”是陈随说的。

    唐胤拧了一下门把手,门就开了。会议室里,陈随正在会议桌上撅着屁股给白路舟涂口红。

    一边,何止和其他两个员工已经笑岔气了。

    桌子上的纸牌零零散散地扔着,看来他们是在打牌。

    看到唐胤,最先没笑的是何止,接着另外两个员工也闭上了嘴。

    从白路舟的角度能看到唐胤略带惊讶的脸,陈随对这一切浑然不觉,还醉心于自己的上妆事业。

    “别动,下一把我一定让你输个眼妆出来。哎,你别说,你睫毛这么长,真的适合化个……”

    “怎么不坐啊?”白路舟突然开口。

    陈随手一抖,口红涂到了下巴上。

    陈随“啧”了一声:“谁让你说话的,你看你影响到我的技术了吧?再说,坐着怎么涂啊?”

    白路舟继续说:“看我干吗,有话就说。”

    陈随继续接腔:“看你……”觉得不对劲,猛地扭头,“小唐总?”

    何止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咔嚓”一声给自己点着了,然后招呼着另外两个员工:“走,咱出去陪小公主玩会儿,一会儿把小人儿都给晒化了。当的什么爹啊这都是。”

    会议室安静下来,唐胤给自己抽了把椅子坐下,开门见山:“你什么意思啊?”

    白路舟就着陈随给他化得乱七八糟的妆点了一根烟送到自己嘴里:“怎么,没接到我的起诉书,等急了?”

    “玩我还没玩够是吗?”唐胤对视上他,习惯性地给了个笑容,尽管有几分扭曲。

    “玩你?”白路舟轻笑,“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玩?”

    “羞辱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无视这个人的一切,我懂。”

    白路舟把手边的烟盒推给他:“从金牛座过来?”

    “从hold俱乐部过来。”

    白路舟眯着眼吸了一口烟:“也是,你现在就剩下那个俱乐部了。我听说,春生带着你们团队打进了本季度亚洲杯的前六名?”

    唐胤忽然收住了笑:“怎么,你要让我感谢你当初坚持让我签下春生这件事?”

    白路舟嗤笑:“你看吧,你永远都在拿怀疑的眼光看四周。比成绩,你比得过姜教授?比有趣,”瞅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陈随,“你有他有趣?钱,你有我多?所以,你有什么值得我玩的?我玩一个成绩一般、无趣还没钱的人,你觉得我是闲啊还是傻?唐胤,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当然了,也别看得太轻。”

    唐胤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夹在指间:“所以,你是不打算要暗渡了?”

    “这是我的事。”

    “这么说,我们以后不能继续当兄弟了?”

    白路舟一根烟燃到头,他伸手将其摁灭在烟灰缸:“从你在网上撕我的那天起,就不能了。”

    “这不就结了,恨就是恨,别清高地说自己不在意。”

    “你错了。”白路舟说,“我不恨你,如果恨的话,你现在绝对不会这么安然地坐在我对面。我只是放弃你了,从我的生命当中放弃你了。”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白路舟摇了摇头,替他说明一切:“我爸突然撤资,断了唐生的资金链在先;之后很多企业跟风断了与唐生的合作,导致唐生一下子被市场架空是其次;最后那根稻草,是你忽然发现我跟白京根本就不像我说的那样不对付,反而他很关心我,关心到要用分公司砸钱来扶持舟行,听说我在泥石流中遇难,连夜赶往阳山。”

    白路舟双手合十搁在会议桌上:“所以你觉得你被我骗了被我耍了,觉得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你,并且是用看笑话的姿态看你。你在网上攻击我,其实你知道那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但你还是这么做了,不过就是想知道努力了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之后,我会不会体会到你的难过。

    “唐胤,抱歉,我体会不到,我不难过。因为对我来说,这条路不通我就会去找下一条路走。你的唐生做不下去,表面上看都是因我而起或者说和我有关,但是唐胤啊,商场如战场,你既然当初有自信可以做好它,就应该做好准备随时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挑战。”

    所有的话都被白路舟说完了。

    唐胤颓然地往椅子上靠去,脱力一般最后问:“你有没有,真的,拿我当过兄弟?”

    白路舟凄然一笑,没正面回答,却突然冲陈随发火:“你会不会化妆啊,这口红擦得跟大出血一样,赶紧给老子卸了,老子有要紧事要去做。”

    陈随反应过来,“哦哦”两声,手忙脚乱地用卸妆水把白路舟的脸给擦了个干净。

    “吱——”

    椅子拖动的声音。

    “嘭——”

    开门后关门的声音。

    接着,房间里空了。

    唐胤在那间办公室一直坐到了天黑,离开时才发现,空调一直都在26℃,原来这个温度才最舒适。

    通往京陵半山腰的路由于是私人修的,不宽,只够四轮车单向行驶。路边的野生植物肆意生长,汽车经过难免剐蹭到。

    一辆漆红色跑车映在盛夏金黄的烈日当中冲向半山腰的别墅。

    这里的家,白路舟后来很少来了。

    所以他不记得院墙上的蔷薇开败后接替绽放的是什么,现在看到了,也不认识。

    他把车停在院门口,没打算多留。

    房子大门开着他没进,而是绕过后花园,直接进了餐厅。

    还没走进去,就听到白京抱怨:“说了让你少做点儿。”

    张阿姨的声音:“万一小舟回了呢?”

    “哼,你看他会不会回来。”

    白路舟推门进去:“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张阿姨手中端着刚出锅的鲜鱼汤,看到白路舟,脸上闪现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立马放下鱼汤赶着去添了一副碗筷:“正好,白大哥刚还念叨你。快坐下吃饭。”

    白路舟抽出一张椅子,把碗筷推到一边,笑着对张阿姨说:“我吃过了。”

    白京夹了一筷子菜正准备往白路舟碗里放,听他那么说了后又放回了自己碗里:“你张阿姨准备了很久,多少吃点儿。”

    张阿姨面色尴尬,起身:“我去洗点儿水果。”

    白路舟点了一根烟,阴阳怪气地说:“没想到,日理万机的白董事长,现在已经学会每天回家吃饭了。”

    白京“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餐桌上:“不吃饭就滚。”

    白路舟嗤笑,将烟摁在面前的空碗里:“急什么!我妈死的时候你说过,以后我想要什么你都会满足,这么多年,我也没问你要过什么……”

    “你是没要,不过是没打招呼地拿而已。”

    “你非要说我拿了,那我拿的也是我妈那部分,”白路舟坐直了盯着白京,“要么让我自立门户,要么给白辛上户口。”

    “我还没死呢,你就想自立门户?”白京呛了两下开始咳嗽,“给你私生女上户口,你也得拿出像样的成绩出来堵住别人的嘴。以前你胡闹外人还可以说你是年少轻狂不懂事。现在呢?你瞅瞅你自己,除了玩,正经事有一件是你做成的?给她上户口?行啊,一个月的时间,除非你手上的项目起死回生,否则免谈。”

    白路舟起身把椅子推进去:“这可是你说的,”走到门口又转头,“但是唐生传媒的事,你做得真不厚道。”

    张阿姨端着水果站在门背后,看着白路舟走远了才出去,劝白京:“你老是跟他较什么劲?而且你明知道那小姑娘也不是小舟的,他是为了他战友……”

    白京疲乏地摆手:“他以前是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谁知道他是一时兴起还是真能对小姑娘负责。不让他付出点儿代价,他就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看他什么时候能定下心。”

    “可是……”

    “行了,你别管。我在还能给他收拾烂摊子,万一哪天我就不在了呢?他那花天酒地还不务正业的脾性,我看啊……”

    “呸呸呸,说的什么话。”

    白京叹了口气,捡起桌子上的筷子继续吃饭。

    法学系院办。

    姜予是监考完抱着卷子从教学楼过来,刚上到三楼拐角,眼前一黑,忽然就是一板砖稳稳地拍到了他的脑门儿上。

    接着,身后传来春见的声音,像是奔跑着说的:“化颜,你干什么呀。”

    疼,脑袋像是被撕裂一样疼。

    姜予是一晕,身体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了几步抵在栏杆上,手里的试卷撒雪花一样飘了下去。

    几秒钟的工夫,他明显感觉脑袋上一股热流往外涌,很快就顺着额头流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伸手摘掉眼镜,顺手抹了一把,黏黏的触感带着腥咸的味道,他还来不及给这液体做定义,化颜手中的板砖就又扬了起来准备第二次拍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春见一只鞋都跑飞了也顾不得回头去捡,光着一只脚冲过来从化颜身后一把抱住她。

    化颜手一抖,板砖“啪”的一声落地,狠狠砸在春见光着的脚背上。

    春见疼得脸一抽,整张脸都憋红了,愣是忍着没叫出来。

    “好……好手法。”春见抖着手把化颜往后拽。

    化颜满脸泪痕,挣扎着又要去捡板砖:“你拉着我干什么?你昨天不是也认同他就是郑易成的帮凶吗?为什么要拦着我?”

    姜予是这才抬头,看清了对面俩人,一个是春见,一个是他新接案子的原告方。

    只是,她们官司打不赢,来找自己干什么?

    他冷静地从裤子口袋掏出手帕,先擦了擦眼镜又擦了擦脸,然后把手帕丢在了手边的垃圾桶里,这才开口:“姑娘,故意伤人你认为是可以不用负法律责任的吗?你信不信我有本事让你进去待到你冷静为止?或者,待到让我消气为止。”

    春见讪笑:“姜教授,我朋友就是一时冲动没想开,她不是……”

    “春见,包庇帮凶同样是要负责的。”姜予是忍着痛,耐着心。

    “你误会了,”春见拉着化颜往后退,“她没有要怎么样你的意思。”

    化颜不干了:“不,我就是来找你的。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的道德底线都被狗吃了吗?我爸现在躺在医院里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而你居然帮着郑易成在法庭上睁着眼睛说瞎话,让我爸负全责?你就是欺负我们没权没势翻不了身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上诉的,就算砸锅卖铁我也要讨一个说法。”

    听完化颜的控诉,姜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衣,回了俩字儿:“请便。”

    “姜予是,你会遭报应的。”化颜抓着春见,哭得凶狠,“春见你说啊,你把你昨天说的话再说一遍啊!你告诉他这是在助纣为虐!责任全在施工方,我爸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凭什么要承担责任?为什么?他郑易成有两个臭钱就能颠倒是非黑白吗?姜予是,你为虎作伥晚上就不怕做噩梦吗?”

    姜予是进办公室拿了车钥匙走出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春见和化颜面前的光,他冷冷地回:“我不怕。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作为郑易成的辩护律师,在不违反法律法规的前提下,我当然应该竭尽全力帮他争取最大的利益。”

    春见咽了咽口水:“但是姜教授,法律不应该是维护正义的吗?”

    姜予是问:“你凭什么定义郑易成不算个有正义感的人?”

    算,当然算,光无偿捐建“小溪流”这一件事,就足够把他定义成善心人士了。

    “就事论事,在这起交通事故中他原本应该是理亏方,”春见理智地分析,“我化叔叔是绝对受害人,如果他今后都站不起来了,那他所承担的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损失,难道不应该得到赔付吗?你帮郑总让我化叔叔一分钱的赔偿都拿不到,这不是绝人生路吗?又何来的正义可言?”

    姜予是弯腰把脚边的卷子捡起来,努力忍住一阵眩晕:“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你们找错对象了,有这个时间来拍我,还不如去找个更好的辩护律师替你们争取利益。打击和定义犯罪那是司法机关的事,作为一个律师的职责是维护人权。我应该遵守的职业操守不是去同情弱小,而是替我委托人拼尽全力辩护。”

    “你放屁!”化颜根本不听这一套,挣扎着要扑上去打他,被春见拼命拉住,她眼底冒着火冲姜予是喊,“你根本就是因为钱!因为郑易成给了你钱,所以你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别说得这么好听还职业操守,你根本毫无操守,你们这些被金钱泯灭了良知为坏人辩护的律师,心都是黑的。”

    姜予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边给白路舟拨电话边说:“你也说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在辩护之前,没有好人、坏人之分,只有诉求。这就和医生一样,他救人之前不会问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电话通了,对方懒洋洋地问干什么,姜予是扫了春见一眼:“在我还不想追究责任之前,来把你的女人带走。”

    春见硬拖着化颜离开,最后忍不住还是说了句:“但是姜教授,我很认同有人说过的一句话——法律是一个社会最后的良心,而律师则是法律最后的底线。”

    多余的话春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和姜予是拼口才她肯定拼不过,更何况,姜予是说的那些道理她都懂。

    她没想到化颜会来找姜予是,要不是今天习铮打电话让她来学校,而她又恰好看到举着板砖冲向法学系的化颜,那姜予是可能要受的就不只是一板砖了。

    出了院办大楼,春见把化颜往椅子上一按,跟着坐下:“智商拿去交税了?”

    冷静下来,化颜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低头搓着双手:“我本来是要去找郑易成,我是想拍他的,可是人家公司大门有保安,我进不去。”

    “幸好你进不去。”春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青紫一片的脚背,倒吸了一口凉气,把脚往后缩了缩,“你这要是进去给了郑易成一板砖,化叔叔那边可就彻底没希望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我查了这个姜予是,年纪比咱们小两岁,可已经博士毕业了。网上资料说他专门替有钱人打官司,读硕士的时候就把几个黑白颠倒的大案子辩护成功了。整个建京,不,就全国来看,能跟他对一嘴的律师都不多,并且咱们根本请不起。”

    “那你也不应该来拍他啊,你万一把他给拍出个好歹,他心一狠把你弄进去,化叔叔不用人照顾了?”

    化颜抽泣:“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想大不了我把他弄死了,这场官司我爸就有希望打赢了。”

    “你傻啊,没有了姜予是,郑易成就请不到李予是了?”

    “那你说,你说怎么办?”

    “我看这件事最好还是私下去找一下郑易成,他不是个坏人。作为一个企业家,他比较看重的应该是名誉,所以我们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

    “嗡——”

    一声巨响挟着热辣辣的飓风停在两人面前,是一辆春见眼熟的跑车。

    车才将将停稳,就有人从驾驶室奔下来,带着一脸惊慌跑到春见面前,开口就是:“姜予是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风将耷在春见脸颊两边的头发吹起,她伸手抓了一把,笑着对白路舟说:“没有啊,他能把我怎么样?”

    白路舟松了一口气,往春见边上一坐:“差点被吓得没命。我说你去招他干什么?”

    化颜躲在春见背后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是我,我招的他。”

    白路舟扫了一眼化颜,问:“你朋友还有招惹姜予是的本事?”

    春见说:“没有,但是已经招惹了。”

    白路舟问:“怎么招的?”

    春见给他比画:“一板砖拍上去,当场血如泉涌的那一种。”

    白路舟惊讶了:“这样了他还能放过她?你们是不知道,我们读书那会儿有个女生不小心把墨水泼到他身上,他当场给姑娘说得差点让人以死谢罪了。”

    “那么夸张啊?”化颜嘟囔。

    白路舟松了口气,脸扭向春见:“不过,你是我的人就不一样了,他再厉害也不敢动,动你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化颜浑身一冷,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赶紧起身告辞。

    化颜一走,春见就憋不住了,抿着嘴鼓起脸,眼眶一红:“脚疼。”

    “什么?”

    白路舟立马低下头,见她只穿着一只鞋,另一只脚是光着的,光着的那只脚背上血肉模糊已经肿成了馒头。

    白路舟心一揪,紧张地问:“怎么搞的?”

    “你先别管怎么搞的了,我快疼死了,你带我去校医务室。”

    “我去,你别告诉是叫那块拍姜教授的板砖给砸的啊。”白路舟一把将人抱起就开始跑。

    春见指着反方向:“跑反了。”

    白路舟刚掉头,春见又说:“车,开车去。”

    关心则乱,白路舟跟只无头苍蝇一样抱着她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才找到正确的去往医务室的方式。

    地科系院办,张教授办公室。

    白路舟把春见放在门口,春见敲门进去时,张化霖教授正拿着习铮从九方山带回来的样品边看边笑着说:“不容易啊,你们这两个月辛苦了,收获不小。”

    看到春见,习铮打了个招呼,注意到她别扭的走姿,望着她脚上的绷带问:“你的脚怎么了?”

    “被砖砸的。”一句话带过,然后春见单脚跳过去拿起桌上的项目报告表看,突然就兴奋了,“总量这么大的吗?林业部门怎么说的?能同意开采?”

    习铮回答:“这部分还在协商,毕竟九方山的珍稀动植物太多,一旦开矿,要恢复只怕需要很多年。”

    “不破坏生态是前提,前段时间阳山的泥石流就是个教训,”春见把报告放下,“如果目前的技术还支持不了的话,我建议开矿的事最好延后。”

    习铮附议:“我也是这么想的。”

    张化霖欣慰地点了点头:“不错,你们两个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学生。剩下的事我去跟相关部门协商,你们就专心做毕业论文吧。”

    “哦,对了,刘玥跟我说你的论文资料被改了,这是她给你带回来的实验样品。”习铮从地板上拎起一个包递给春见。

    春见将包接过去和习铮一起离开,脸上涌现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难得刘玥有心,谢啦。”

    “数据怎么能被人改了呢?”习铮不解,“那你这论文岂不是要推迟了?”

    “推迟不好吗?错过了研究院的招聘,你们不就少一个竞争对手?”春见说得随意。

    习铮一愣:“这人的用心也太歹毒了吧!这不是恶性竞争吗!谁啊,跟我说,我帮你揍他去。”

    春见抬头扫了一眼远方高净的天空:“不用,我会亲自动手。”

    院办门口,习铮先一步离开。白路舟蹲下将春见背起来,胸前再次被挂上一包石头,他心底坚信历史是有轮回的。

    春见宽慰他:“或许,真的是因为肉都长在胸上?”

    “是吗?那天我心太急,观察得不是很仔细,要不咱俩找个地方再深入了解一下?啊……别咬我耳朵!好了好了,我错了。”

    “错哪儿了?”

    “不应该看到你就光想上你。我思想不端正,我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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