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嘉还是毫无反应，小九皱了皱眉又道：“你哪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带人过来了呢？你是自己跑过来的还是跟随援军一起过来的？你知不知道援军现在到哪儿了？北庭府大都护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安西府啊？这蛇岭关现在可是攻打的最佳时机，时不我待，我需要人手的紧啊......”

    小九吧啦吧啦说了一通，李元嘉始终一言不发看也不看她一眼，小九不由没了耐心。小九一把揪住李元嘉的衣襟怒声喝道：“你少给我当哑巴，命都救回来了，你还哭丧着脸给谁看啊？你堂堂齐王世子不在京都好好管理工部，跑到战场上来干吗？踏青赏花啊？”

    李元嘉本就灰败的脸色越发暗沉无光，他看了小九一眼有些艰难的低声道：“我是援军主帅。”

    小九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元嘉，一把松开手在李元嘉眼前使劲晃了晃问道：“喂，李元嘉，你确定你现在是清醒的？这种时候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啊？”

    小九的态度深深刺激了李元嘉，他一把拍开小九的手沉声道：“我担心你的安危，主动请旨率军过来支援，同时押运粮草和补给，还有孟花晨，他也一同过来了。”

    小九抬脚把桌案踹的歪到一边，指着李元嘉的鼻子怒声骂道：“你，你有没有脑子啊？有没有？你一军主帅不跟着大军一同行进，带着几十号人放马飞奔，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啊？好，就算你担心我的安危，愿意舍生忘死的过来帮我，那也请你带着人手过来，别差点儿把自己的脑袋玩没了，行不行啊？行不行？”

    李元嘉把下唇抿的发白，僵直着身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九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强忍着一脚踹飞李元嘉的冲动，咬牙切齿的道：“你爱苦着脸就苦着脸吧，这一夜跑的我骨头都快散架了就为了救你这个大傻蛋，我回去歇会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着，小九便转身往外走去，将要走出门口时忽然听到李元嘉艰涩低沉的声音传来：“小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没用？”

    小九转身看向李元嘉，见他眼眶微红，本来俊美无双的脸憔悴无光，不由叹了口气道：“你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也钻这种牛角尖，你早就说过的啊，每个人所长不同，人和人都不一样的啊。比如我，你让我上阵杀敌领兵打仗我可能行，但你让我去朝堂上跟人勾心斗角我肯定就不行；孟花晨呢，你让他造个船弄个攻城器械他行，但你让他骑马射箭他肯定不行；每个人都有擅长跟不擅长的，你在朝堂上给咱们维持一个稳定的大后方多好啊，干嘛非得跑来战场上啊？”

    李元嘉的声音沉闷的让人心疼：“我知道我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功夫一般，也从来没有领过兵打过仗，对西北的情形知道的也不多，便是来了说不好还是你的累赘。可你在这儿，石岭关被大军围困危在旦夕，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现在皇上病重太子监国，朝中各方势力争斗不断根本没有几个会认真对待西北战事，说句难听的，只要藩军不杀到京都，他们哪里能放下权力争斗去一致对外。”

    “为了解石岭关的燃眉之急，太子殿下和五哥费尽心思征调了五万大军和粮草补给，我虽没什么本事，但好歹还姓李，由我带兵前来各方势力也都无话可说。虽然对你来说，我这样的主将可能真挺没用的，但从出发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拼了命的往这里赶，就是想亲眼看见你好好的，我真的害怕自己晚来一步会终生后悔，我......”

    过于难堪让李元嘉说不下去了，他这一路都在幻想和小九见面时的情形，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自己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被小九撞到，还被她从千军万马中救出，这种心理的落差让李元嘉觉得无比难堪。

    小九叹了口气走到李元嘉跟前柔声道：“李元嘉，我知道你为了赶过来肯定吃了不少苦，可就因为你是李元嘉，是我莫小九的发小，我才会那么生气。若是我没及时赶到，若是你真被逼的抹了脖子，若你因为救我死了，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怎么办？”

    李元嘉愣愣的看着小九，小九用力捶了下他的肩膀笑道：“我啊，真是万分庆幸自己功夫够好，反应够快，若是晚一丁点儿，你这个大傻蛋就死了，死在我眼前了，你知不知道啊？”

    李元嘉心里酸涩难当，他抿紧嘴唇伸出胳膊一把抱住小九更咽道：“知道，我当然知道你的功夫举世无双，你是天底下最最厉害的莫小九啊！”

    小九愣了下，眼中闪烁出泪花，她用力拍了拍李元嘉的肩膀，李元嘉不由喊了一声道：“疼！”

    小九没好气的骂道：“这会儿知道疼了，我还以为某人第一次见血被吓傻了都忘了疼了呢？”

    “谁吓傻了？我，我才没害怕呢？打仗就是要见血要死人的，只是我没想到，他们陪我走了一路，却这么快就都死了。”李元嘉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看着贴身护卫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的滋味着实太难受了，肩膀上被喷上热血的感觉他大概这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小九拍了拍李元嘉的肩膀安慰道：“他们身为你的贴身护卫，本就该生死追随，你若是记得他们的忠心，回到京都后就好好照料他们的家人，那才是对于他们亡灵最好的抚慰了。”

    “会的，不光是他们的家人，我也会为他们请封的。他们是死在我的愚蠢之下，我会终身铭记这个教训，再也不会犯的。”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咱们一起改正，互相监督！”

    “你还是我认识的小九吗？怎么说话这么老气横秋的？”

    “如假包换，什么老气横秋，本将军这是沉稳！”

    “哦，沉稳，当将军了，还是女将军，厉害，太厉害了！”

    小九抬手便是一拳，李元嘉捂着肩膀连声喊叫起来，小九没好气瞪了他两样，命军医过来给李元嘉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