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远处的迎送亭,修的也不算精致,青瓦屋檐,几根红柱立着,中间摆着套桌子。 亭中已经有了一个人,坐在那里,那人身穿着一身墨色长衫,束着头发,衣袋微宽,被那微风吹得轻扬。 他的怀中抱着一张长琴,身旁放着一壶酒和两个杯子。 田午见状不禁摇头一笑,从田英手中拿过酒坛,低声吩咐道:“你在这里等我。” 亭中的人将琴声奏起,那清音而高,世间的喧嚣嘈杂似也远去,独留那琴声犹在。 正在拨动琴弦的江寒听闻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过头,见一红衣卿士,腰悬长剑,下裳挂着着琳琅满目的玉佩,手中提着一坛酒。 “江先生不辞而别,实在是不仗义!” 江寒笑了一下,伸手作请。 田午提着酒走进了亭中,靠在桌旁坐下,将酒打开,倒满了两个杯子。 江寒重新开始奏琴,田午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琴音悠悠,似是空谷之中山泉作响,这首曲子名叫高山流水,是流传千古的知音之曲。 传说始于春秋时的伯牙子期,伯牙善于演奏,钟子期善于欣赏。 是“知音”一词的由来。 后钟子期因病亡故,伯牙悲痛万分,认为世上再无知音,天下再不会有人像钟子期一样能体会他演奏的意境。 所以就“破琴绝弦”,把自己最心爱的琴摔碎,终生不再弹琴了。 等到一曲尽时,江寒的双手轻按住微颤的琴弦,叹了一声,许久没有弹琴,这一曲他终是没有弹好,方才又是错了一个音。 “不想先生还精通音律。”田午拿起身旁的酒杯畅饮了一杯,轻笑了一阵。 “高山流水觅知音,公子来此相送,江寒别无所赠,唯有这一张杉木长琴。” 杉木做琴,木性稳定,音柔且润,而且随着使用时间越久,音色会越好。 江寒将长琴放下,拿起酒壶仰着头喝了一口。 田午摘下腰间的一枚玉佩,放在了桌上。 “先生赠我长琴,我赠先生玉佩!愿先生早日实现胸中抱负,还天下以太平。” 江寒盯着田午看了一阵,突然笑了出来:“公子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君主。” 田午无奈的耸了耸肩,笑道:“但我却是一个好的知音,不是吗?” 江寒点了点头,抬了一下眉毛,靠着坐在小亭的凭栏前,二人没有再喝酒,而是听着那细细的风声。 “世道将乱,周室将倾,公子若想齐国能在乱世中求存,需要求变。” 田午闻言抬起头看向江寒,眼中微亮:“如何求变?稷下士子中谁堪大用?” “齐国民富国强,却因贵族分治,官吏不轨,国君无统驭臣下聚财强兵之术而不能图霸天下,以此国情,整肃吏治为第一。” 田午点头:“先生的意思是?用申不害?” 江寒摇头:“申不害之术太过偏激,齐国六卿势力根基深厚,君强臣弱,方能国强,一旦公室发生变故,必将复辟旧法,几十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田午疑惑道:“申不害不可用,那齐国可用何人?” 江寒笑着说出了一个人名:“慎到!” 法家术、势、法三派各有千秋,也各有弊端。 商鞅之法,在于立法立制,以法治人,秦国穷弱之邦,变法之首要,当在富民强兵,做此大事,变法立制为第一。 申不害之术,是在执行法的前提下使用的,而“法”又是用来巩固君主统治权的。 “术”的作用,取决于君主本人的才能,君主本人比较正确,有能力,国家就会比较兴旺;相反,国家就会陷入混乱,老百姓就会遭殃。 一言正而天下定,一言倚而天下靡。 可适用于民富国弱,贵族势力相对薄弱的韩国,却不适用于齐国。 而慎到提倡重“势”和“无为而治”。 重“势”是为了重视法律,君主只有掌握了权势,才能保证法律的执行。 慎到把君主和权势分别比喻为飞龙和云雾,飞龙有了云雾才能飞得高,如果云雾散去,飞龙就是地上的蚯蚓了。 如果有了权势,即使像夏桀那样的昏庸残暴,命令也能执行,即“令则行,禁则止”。 如果没有权势,即使像尧那样贤德,百姓也不听从命令。 所以,慎到反对儒家主张的“德治”,认为那样不可能使法律贯彻执行,会产生很多弊端。 慎到和申不害主张是相似的,只是论述的角度不同。 申不害的观点是任何事情都需要国君去亲力亲为的。 而慎到认为,如果国君什么事都自己亲自去做,不但会筋疲力尽,还会使大臣旁观,不积极做事。 等一旦有了过失,大臣会把责任推到君主身上,君臣矛盾的激化甚至会导致谋反篡位的事出现。 两者相较之下,慎到的观念更适合民富国强,贵族势力强大的齐国。 “多谢先生良言!” 田午说着将倒入杯中的酒水对着江寒虚敬了一下,放到在嘴边一饮而尽。 “日后诸侯并起,逐鹿天下,不知我齐国能否与先生一较长短!”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