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男子们默默地脱去破旧的衣衫,火光照耀下,黝黑粗糙的身体上各种肉红色的伤疤闪着奇异的惊心动魄的亮光! 村人们掩面哭泣,唏嘘不止。 族老高声呵斥:“都抬起头来!哭个甚?这是迎客么?” 村人们中止了哭声,抽抽嗒嗒地拭泪抬头。 嬴虔已经是热泪盈眶,默默拭去,哑声问道:“这不公平,斩首立功,不能任官,爵位也不给?” 族老叹息道:“小兄弟你不明白,普天下爵位都是老世族的。我等贱民,纵然斩首立功,也只配回家耕田卖苦。能在回来时领上千把个铁钱,泥土糊间房子,就托天之福了,还想爵位?” 嬴虔默默摇头,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里正笑道:“说这些做甚?老哥哥,上肉。” 族老点点头,高声道:“咥肉——” 瘸子高兴地跳起来蹦到篝火前,拿出一把短剑,极其利落地将烤野羊割成许多大小一样的肉块。 两个赤脚男孩子飞跑着专门往每人面前送肉,唯有江寒面前的是一块肥大的羊腿。 肉块分定,村人们欢笑一声,各自抓起面前的肉块。里正和族老向江寒一拱手:“客请,咥!” 秦人将吃叫做“咥”,这是极古的一个字,本来发源于周部族。 《周易》的《履卦》就有“履虎尾,不咥人,亨”的卦辞。 《诗经·卫风》也有“咥其笑矣”的歌词。 老秦部族与周部族同源,又继承了周部族的西土根基,周部族特殊的语言自然也就在秦人中保留了下来。 周部族东迁洛阳后,悠悠数百年,大受中原风习的渗透影响,反倒是丢失了许多古老的语言风习。 这个“咥”字,便成了秦人独有的方言,被东方士子讥笑为蛮实土话。 谷馥 江寒却觉得这个“咥”字比吃字更有劲力,口至食物便是“咥”,多直接,“吃”字呢,绕一大圈,要乞求才能到口,多憋气。 所以他到秦国后,很快学会了这个“咥”字,一坐到案前,拿起筷子说一声:“咥!”立即开吃。 此刻,江寒也笑着拱手道:“多谢,咥!” 在欢笑声中和村人们一起啃起了烤羊肉,江寒撕下一半羊腿,递给身旁小脸脏兮兮的嬴渠梁道:“给你,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些。” 这十几日风餐露宿,嬴渠梁没少吃苦,妥妥的成为了一个小泥人。 瘸子尖声喊道:“来,山唱一支!” 山民吹起呜呜咽咽的陶埙,一齐用木筷敲打着陶碗唱了起来:“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陶埙呜咽,粗重悠扬的歌声飘荡在山风里,飘得很远,很远。 跟随老里正回家时,看天上月亮,已经是三更将尽了,老里正只有一座两开间的砖泥屋,显然无处留客。 江寒等人对风餐露宿有过锤炼,坚持要睡在院子里,铺上了一层干草,将两张狐裘盖在了嬴虔和嬴渠梁的身上,江寒和衣而卧,看着夜空中的星星,久久没有睡意。 残月西沉,院中一片朦胧月色,嬴渠梁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江寒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做出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他跟上。 江寒来到院外的一棵老树旁坐下,嬴渠梁坐到了他的身边,转头看向江寒:“先生,有功不赏,很不公平。” 显然今天晚上的对话嬴渠梁都有认真在听,江寒歪头回答道:“这世间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天下诸国皆是如此,没有一国会给贱民爵位的。” 嬴渠梁默默摇头,想起村中那些满身伤痕的老兵们,他心中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 江寒笑笑:“虽然我们不能让整个天下的百姓得到公平,却可以让秦国的百姓得到公平。” 嬴渠梁的眼睛发亮,急忙问道:“请先生教我!” “依法治国,农耕奖励,军功授爵,有功当赏,有罪则罚,这就是百姓想要的公平。”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