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正月初六,黄小伟领着冯艳菊从并州火车站出来。 他们身上背着大包小包,有笨鸡蛋,有野菜,还有腌制的咸菜和鸭蛋,混合的味道从冯艳菊身后包袱里散发出来。 这让黄小伟心里有嫌弃又感到心疼。 嫌弃是因为并州作为省会城市,周围的人都穿得衣着光鲜亮丽,唯独母亲穿的很破,身上的新衣服也是浆洗发白,脚下更是一双自己做的千层底黑色棉鞋。 黄小伟知道自己脚上那双阿迪能买无数双千层底布鞋。 他心疼母亲是因为自己在并州过得那么滋润,却忘记母亲在贫穷落后的家乡吃苦受累。 即便父亲也有崭新的皮夹克,唯独母亲一件也舍不得买。 周围的旅客似乎闻到冯艳菊身后包袱散发出的咸菜味道,他们纷纷远离冯艳菊。 黄小伟心里很气愤,他这个年纪正值自负又要面子的时候。 “妈,你包袱里的那些咸菜能不能扔掉啊?” 冯艳菊扭头看向黄小伟:“你不爱吃,你姐爱吃,我这些都是给你姐带的。” 黄小伟只好催促冯艳菊赶快出站。 可惜前面的人流很多,他们只能跟着人群慢慢挪动。 人群中有个年轻女孩捂住鼻子:“这是谁的行李箱啊?怎么一股臭咸菜味儿?” 周围没有多少人理她,很多乘客都是出来务工的农民工,他们早已习惯自己身上的味道,也习惯坐公交车的时候,被售票员要求不能落座。 歧视,无处不在,尤其公交车那种公共交通工具。 女孩对同伴说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在车厢的时候忍受了一路的腌咸菜味儿,没想到在这里又闻到这种味道。” 同伴附和道:“下次我们做硬卧吧,硬卧不会遇到这种人。” 黄小伟尴尬极了,拳头紧紧握在一起。 其实他想买软卧的,黄冰倩给的他钱足够买软卧,并且黄冰倩叮嘱黄小伟:记得给咱妈买软卧,这样乘坐火车的时候不受罪。 冯艳菊为了省下几个钱,还是选择硬座。 节俭已经深深刻进她的骨子里,直至灵魂,即便是有一天,孩子们成为腰缠万贯的富翁,她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冯艳菊往肩上提了提包袱,擦着那个女孩走去。 黄小伟拉着行李箱,背着单肩包跟在母亲身后。 女孩指着冯艳菊:“哎幼,就是她身上的味道,真的酸臭酸臭的。” 黄小伟努力低着头,他很想站出来质问对方,可是又担心自己被人嫌弃。 平时跟同学们相处时,别人问他老家是哪里的,他都说是并州市区的,不想让别人看不起。 冯艳菊全程没有搭理那个女孩的指责,她低着头跟在人群中往前挪动。 黄小伟强忍着内心的愤慨,明明百十米的距离,感觉走了漫长的上百里路。 终于,前面出现亮光,黄小伟抬头看去,出站口近在迟尺。 他觉得自己想通了什么,伸出手托起冯艳菊的包袱,笑道:“娘,我们出站吧。” 身后两个女孩好奇的看着黄小伟,时不时的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因为黄小伟身上穿的都是耐克阿迪,而他母亲穿的却很朴素。 走出车站后,黄小伟一眼就找到属于姐姐的专车。 售价130万的奔驰商务车,有司机,有保姆。 黄小伟指着远处的汽车:“娘,娘,看见那辆黑色商务车了吗?它是我姐的专车,是大奔。” 冯艳菊眼里流露出迷茫,她并不知道大奔代表着什么。 黄冰倩也从车里看到背着包袱的母亲和弟弟。 两年不见,母亲的背更驼了,脸上的皱纹也更多了。 她的眼泪刷的掉下来。 黄冰倩随手抹去眼泪,打开车门迎向冯艳菊。 黄小伟喊着黄冰倩:“姐,姐,我们在这边。” 保姆郑红和司机柳耀民急忙下车跟在黄冰倩身后,生怕这里人多,黄冰倩出现什么闪失。 黄冰倩小跑到冯艳菊面前,她微微喘息着,眼眶泪水打着转喊了一声:“娘!” 冯艳菊回过神来,细细看着女儿。 两年的时间,女儿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却又感觉变化很大。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