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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先明紧皱眉头，似乎在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刘玉卿看着面前这个陪伴自己走过数十年的丈夫，心里很是不舍。

    “要不要吃点止疼药？”顾先明点了点头。刘玉卿起身去给顾先明拿药倒水，以前止疼药能顶一两天的时间，现在的止疼药只能维持半天。

    她知道留给老顾的时间不多了。刘玉卿接水的间隙，眼泪情不自禁的掉下来。

    她不敢发出声音，担心吵醒闺女和陆佳怡，只是用手背抹去眼泪。这段时间刘玉卿很忙，气色看起来衰老很多，比如眼角的皱纹和眼袋。

    沉丽娟每天都会把陆佳怡接走，这样可以让刘玉卿有更多时间照顾顾先明。

    顾小婉下班后会把陆佳怡从沉丽娟家接过来。刘玉卿倒完水，来到主卧。

    顾先明看着眼睛微红的刘玉卿。有时老顾非常恨自己，干嘛这样强行拖着时间呢？

    让大家都不开心。他更想干净利落的走，这样不会拖累很多人。可是他又舍不得刘玉卿，舍不得顾小婉，舍不得陆佳怡。

    舍不得，放不下。刘玉卿把止疼药喂进顾先明的嘴里，扶着他喝水把药咽下去。

    这样简单的吃药动作，顾先明都没有力气去完成。老顾靠在床头，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刘玉卿坐在床边，伸手握住顾先明的手，很用力的握着，生怕顾先明悄无声息的走了。

    顾先明嘴角露出澹然的笑：“玉卿，我知道，虽然我舍不得你们，可是我终究还是要走了。”刘玉卿紧抿着嘴，紧张得注视着顾先明。

    顾先明继续道：“该说的话我之前也都给你交待过了，以后好好的，你还年轻，要是感觉寂寞的话就再找个伴，这件事我也给小婉说过，她会支持你的。”刘玉卿的眼泪簌簌直落：“都五十多的人了，还找什么找，我把小七带大，完成心愿就去陪你了。”顾先明盖住刘玉卿的手：“你真傻，人死之后就化作无有，哪里还有陪不陪的？趁着你还有时间，就要好好的去享受生活。”刘玉卿意识到顾先明现在的状况不对劲，心里有些慌：“老顾，我们去医院吧？说不定医院还能延长些时日。”她不想让顾先明这么早就走，还想让顾先明多陪自己一段时间。

    哪怕天天伺候顾先明，她也毫无怨言。顾先明看着妻子憔悴的模样，想抬手轻轻抚摸刘玉卿的脸，因为提不起力气，手臂僵持在半空。

    刘玉卿主动握住顾先明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尽量用压抑的声音喊了一声：“老顾...”顾先明宠溺的眼神看着刘玉卿：“我不能再拖累你啦，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我懂，当年我妈卧病在床的时候，说实话，我这个做儿子的都没有那么多耐心去照顾，还是你去照顾的…”刘玉卿眼泪落下，被顾先明用拇指轻轻擦拭干净。

    “玉卿，你真漂亮，当年在大学校园里，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

    “那个时候你的心思竟然是隔壁体育学院的篮球队队长。”

    “后来我打听到那个篮球队队长有女朋友，于是我才放心的去追求你。”刘玉卿不由回忆起曾经的岁月，躺在床上的顾先明逐渐与以前那个青涩稚嫩的顾先明所重叠。

    每个年龄段都有每个年龄段的事。10岁，我们的梦想是考试成绩，是玩具，是寒假和暑假；20岁，我们的梦想是学业，是爱情，是青春和不羁。

    等到30岁，大多数人都结婚了，开始赚钱养家，照顾刚出生的孩子，40岁的中年，开始注重养生，关心孩子们的学习，50岁的知天命，孩子们长大了，我们还是放不下，要给孩子们结婚，准备婚房...很多人这辈子过的都很辛苦，男人和女人成为工作机器，从来没想过为了自己而随心所欲的活着。

    顾先明给刘玉卿聊着天，从他的53岁开始往回倒退，每一年都发生过哪些事，遇到过哪些人。

    刘玉卿听得早已泣不成声。此时，门口的顾小婉同样泪流满面。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声音。

    顾小婉是上厕所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爸爸和妈妈都还没睡，就在门后偷听了一会儿，听到爸妈的聊天。

    她知道留给爸爸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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