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寻思讨头牛来-《赤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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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并且昨日就“天子气”这条,高长说的也对,谶纬里边说“有天子气”的地方多了,并非仅有河北一地,则若这条谶纬没有其它谶纬准的话?岂非抛家离舍的,白跑一趟?

    田壮反问曹丰等人,说道:“你们怎么看?”

    曹丰等人也多是同样的想法。

    曹幹通过昨天就已知道,想让田壮、曹丰等愿意跟他去河北会相当困难,今天也不是非要他们就同意的,把苏建叫出来,让他当面对众人说,“河北有天子气”是真的,并且加上一个“王莽将亡”,其所目的,只是为了能够进一步消解众人难舍故土的感情,以备将来打算。

    眼下看来,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比起昨天,田壮等的态度已犹豫了些,没有再像昨天那样坚决的反对离开乡土,西去河北,这也就够了。

    因此,曹幹便没有再往下追问田壮、曹丰的意见,与苏建说道:“苏先生,多谢你把昨日对我说的话,又对田翁、我阿兄他们说了一遍。你先请回去吧。”

    刚才的形势当真迫急,苏建这会儿只觉口干舌燥,总算任务完成,松了口气,咽下口唾沫,连道“不敢”。

    他行了个礼,将走之际,曹幹猛然想起一事,又把他叫住,说道:“苏先生,你慢走,我还有件事想要问你。”

    苏建心头“噗通”一跳,不知曹幹又会问出什么事来,再度紧张起来,却不敢露出丁点不乐意,忙站住脚,转正身子,恭恭敬敬地说道:“曹君还有何示下?”

    曹幹说道:“苏先生,你昨日说,接下来教我《孝经》,我想问问你,你懂不懂兵法?”

    “兵法?曹君,在下治的是《孝经》,兵书从未读过。兵法,在下一窍不通。”

    曹幹知晓,这个时代不比他穿越来前的时代。

    首先,文盲占了绝大多数,他们这伙人里边,就是高长也不认得字。

    其次,当下的图书出版物,仍以竹木、缣帛为主,书籍也不怎么流通,主要被掌握少数的贵族、阀门手里。

    因此苏建虽身为县吏,但因其家并非右姓豪族,却没有接触过兵书,这并不奇怪。

    曹幹有心理准备,称不上失望,便说道:“没看过么?那就算了。苏先生,请你回去吧。”

    苏建不厌其烦地又一次行礼,礼罢,回去土屋。

    ……

    打坞堡时已近中午,坞堡打了半天,又在田交家的院外纠缠了会儿,然后入田交家院中抢掠,又再回到村里,给高长治伤,冬天本就偏短,这时夜色已经来临。

    田壮等见高长的住屋亮起了火光,遂还入屋中,再又看了看高长。

    高长躺在床上,脸色在烛光映衬下愈显惨白。

    他睁开眼,尽量用相对大点的声音,回答了几句众人的殷切关心。

    曹丰说道:“高从事,你好好休息,我等明日再来看你。”

    高况是高长的族弟,在这支队伍里边,他和高长的关系最为亲密,留下来照顾高长。

    田武对高长忠心耿耿,也没有走。

    曹丰、曹幹兄弟出了高长住的院子,与田壮和另两个小头领作别,领着郭赦之、李顺等本伙人回到自住之所。伺候曹丰等饮食的村妇已做好了晚饭,给他们端来。

    今日入堡,各部义军抢的东西,以堡内住民的私人财货为主,粮食等物,须当等董次仲清点完毕后,再给各部分发,但虽粮食等现尚未发下,堡内住民、田交家里,却是存有粮、菜、肉的,曹丰这伙人抢了些回来,故而晚上的饭菜甚是丰富,有酒有肉。

    曹丰等痛痛快快地大快朵颐。

    此前不提,便是起事以后,也很少能吃得这么痛快,所以尽管高长受了伤,而他们本伙儿的人在今日打坞堡此战中虽没有战死的,却有几个受伤的,可屋中的气氛还不错。

    郭赦之箕腿而坐,大口喝完酒杯中清澈的酒水,抹了把淌下的酒渍,说道:“这是什么酒?咋这么清,这么好喝!”央求曹幹,说道,“阿幹,你认字了,你去看看,是什么酒?”

    曹幹起身,到酒坛边去看,见上边用红色的隶书写着:“中山冬酿一石”。

    石,折合后世的重量单位,约六十斤。这么重的一坛酒,也不知是怎么弄回来的。不过此时,酒坛里已没有六十斤酒那么多,少了小半坛,大概是伙里的人等不及曹丰回来,先取走喝了。

    曹幹回到席上坐下,答道:“田大兄,是中山冬酿。”

    中山冬酿是天下知名的美酒,产自河北中山国。

    众人中倒也有人听闻过此酒之名,夸赞说道:“不愧美酒,就是好喝!”

    郭赦之等不及伺候的村妇给他倒,起身来,自去倒酒,举动间,一抹金光闪过曹幹眼角。

    曹幹看时,见是郭赦之的手指上带了个金戒指。

    顺着曹幹的视线,坐在曹幹下手的李顺也看到了这个金戒指。

    李顺乃说笑似地说道:“郭大兄,你那戒指上的血擦干净了没有,你就戴上了?”

    曹丰不知李顺此问何意,说道:“什么血擦干净了没有?”

    李顺答道:“曹大兄,你不知道,这金戒指,是今日在田交家院子,我与郭大兄去屋里找值钱物事时,郭大兄砍掉了个小奴的手指,抢来的,因我问他,血洗干净了没有。”

    曹丰说道:“砍掉手指抢来的?”

    李顺笑道:“可不是么?郭大兄,你给大家伙儿说说,那小奴被你砍掉手指后,是个啥样子?”

    郭赦之嫌用勺子取酒慢,拿漆酒杯直接从坛子里舀着喝,连灌了几口,才回答说道:“啥样子?叫的比驴都响,还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曹丰说道:“左右不过是个戒指,你想要,夺了就是,何必砍他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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