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松开五指轻轻一推剑柄,任由死不瞑目,瞪着一双怨毒双眸的珠儿后仰倒地,变成一具躺尸。 楚妃脸上古井无波,连眼睛眨动的频率都没有变化。 亲手杀了跟随多年的贴身侍女,她的心湖却难以荡起一丝涟漪。 侧首看到嬴将闾张着大嘴,一副目瞪口呆,好像第一次认识的表情。 楚妃笑了。 “我的蠢货将闾呦。” “阿母你不要学我说话行不行?” 嬴将闾回神,借着吐槽言语快速心算。 阿母杀珠儿毫无征兆,我都不知,珠儿更不知入殿身死。 如此偶然境遇,嫁祸的可能不大,临死之前言语应该为真,珠儿是大母的人。 阿母应该早已知道,至今日才除掉。大母和叔父互恶,是要向叔父表态? “阿母不是反对我与叔父交往过密?” 嬴将闾没有大呼小叫,迅速恢复冷静,抓住重点。 还不算太过愚蠢。 楚妃满意点点头,略有怨气地道:“他先将事情做绝,哪里怪得到我。” 这语气为什么这么幽怨??? 嬴将闾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探过脑袋,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道:“叔父是阿父?” 楚妃一秒破功,使劲一巴掌拍在熊孩子圆脑袋上,咬着牙道:“再乱说话,我就溺死你,和陛下重生一个!” 这才是我记忆中的阿母啊! 一巴掌既拍的嬴将闾头痛,又拍的其心中不适,惊惧去了大半。 一向对楚妃都抱以“我的急躁阿母呦”观点视看。 突然变成了“我的城府极深,阴谋重重,看之不透的阿母”。 嬴将闾就很慌,巨慌,挨了一巴掌才放弃了逃出殿宇的冲动。 不去看地上珠儿怨恨交加的死眼,捂着头,嬴将闾腆起笑脸。 “明明是阿母语气有问题,你和叔父间发生过甚?甚时候知道珠儿是大母间人?往日间急躁都是装出来的乎?为甚非要如此做呢?” “只有蠢货,才会问这么多问题。”楚妃竖起一根手指,道:“我只给你答一个。” “阿母刚才问的问题可不止一個,一百余都有了。” “我儿聪慧过人,不需要问蠢货阿母。” 楚妃平静道,收手。 “阿母阿母,我蠢货我蠢货!” 两手快速握住那根纤细,秀长,可搭剑柄杀人,亦可抽打脑壳的手指。 能屈能伸,审时度势,看大哥二哥四弟五妹都是蠢货的聪明人讨好地道:“两个罢?两个行不行?我蠢啊!” 斜了儿子一眼,楚妃平静道:“问。” 早知道叫三个好了。 嬴将闾悔恨怎么不多说一个。 “阿母和叔父甚关系?” “按民间论,阿母是你叔父之嫂。” “阿母!” 不带这么坑稚童的!这和没说有什么两样? “你何时能改改急躁的脾性?” 阿母你不要学我说话了! 嬴将闾磨着牙,道:“是将闾心性不够。” “阿母是宣太后之玄孙女,华阳太后亲侄女。秦国当今楚系,本应以你叔父为首。” 在秦昭襄王执政期间,出自楚国宗室的芈八子把持秦国朝政四十余年,为秦国强大做出了杰出贡献。 中国历史上,太后这两个字源头,就是秦国宣太后芈八子。 《史记·秦本纪》记载:昭襄母,楚人,姓芈氏,号宣太后。后列国诸王之母亦称太后。 秦昭襄王收回权力后,对秦国楚系外戚强烈打压。 人屠白起就是死在了这场斗争中。 因为其最初是芈八子同父异母的弟弟魏冉举荐,才得以登上秦国舞台大放异彩,也属于楚系外戚一脉。 但就算在白起这种战功彪炳,为列国所惧地心肝胆颤的上将军,也不能幸免的强烈打压下,秦国楚系外戚依然坚挺。 吕不韦为嬴异人寻得归秦机会,就是找的秦昭襄王之子安国君的正夫人,安国夫人,即后来的华阳太后。 华阳太后也是楚人,宣太后芈八子侄孙女,一生无子嗣。 嬴异人认其为母,先是更名为嬴子楚,后在归秦后着楚服面见,背楚辞颂唱,只为讨得欢心。 在始皇帝,嬴成蟜阿父——秦庄襄王嬴子楚执政期间,华阳太后可上朝堂听政,干预国策。 华阳太后时期的楚系外戚,虽不如宣太后时期势大,但也是强势非凡。 到了始皇帝时期,楚系外戚昌文君,昌平君分任秦国左右丞相,兄弟两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若非昌文君,昌平君反秦投楚,致使秦将李信伐楚大败,损兵二十万。始皇帝震怒,清查楚系外戚。 如今秦国朝堂,楚系外戚必有十数席重要之地。 嬴将闾知道母妃是楚人,不然也不会被父皇封为楚妃。 但他一直以为母妃与曾经声势浩大的楚系外戚没关系。 就是个普普通通,脾气暴躁,侥幸为父皇所看上的楚女。 抛去找三十六个宫女给他破身,找医者给他抓药治肾虚之外。 楚妃在嬴将闾成长路上,再就没有过什么助力了,都不如皇后阿房对其管教多。 父皇竟然没有杀尽楚系外戚? 不对,什么楚系外戚,那是我娘家! 早知有此背景,我还弹什么琉璃球,做什么兄友弟恭,我直接和大哥争夺太子之位! “阿母有此背景何不早说?何以一直瞒着将闾邪?” 嬴将闾怨气极重。 楚妃一脸平静地看着嬴将闾,直到嬴将闾脸上急色,怨色敛去,恢复冷静。 楚妃才道:“这是第二个问题?” 她不希望嬴将闾将提问机会,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无论什么原因,都对嬴将闾现状没有改变。 表面平静下来的嬴将闾摇摇头,楚妃暗中点头。 上人问能否为王。 中人问能否占匈奴之地。 下人。 楚妃没想过。 她的儿子不会是下人之资。 最后一个问题,你会问阿母什么呢? 迎着楚妃期待眼神,嬴将闾仰起头。 眼中似有水光,水光中似有哀意,笑颜笑言:“阿母爱将闾否?” “……什么?” 楚妃一脸错愕,她被问的措手不及,她从没预想过会被问这个。 “没什么。” 年方十二的三公子,低头抹了下眼睛。 “将闾知道答案了。” “你让阿母很失望。” 低着头的嬴将闾看不到楚妃表情,但能听出楚妃话语的平淡。 他咬着牙,闭着眼,深呼吸。 尽量以同样平淡的语气道:“对不起。” 生在王室,不应有情。 “也让阿母很欢喜。” 楚妃轻轻俯身,抱住嬴将闾。 嬴将闾身躯僵硬一下,反手用力抱住楚妃。 母子二人,紧紧抱在一起。 卫妃寝宫。 十四岁的二公子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已入睡,卫妃却在松软柔顺的锦被上辗转难眠。 她在花梨木床榻上翻过来,倒过去十数次,花梨木所散发的助眠香气也无法让其有一点睡意。 霍然起身,柔顺的锦被,自其肩膀滑落到腰间。 半盏茶后,卫妃穿戴整齐,一脸肃容,自寝殿而至大殿。 大殿夜间值守的宦官,宫女们微微低头,以示敬意。 他们行礼之时,心中都有疑惑。 这么晚了,卫妃来大殿做什么? “康健留下,其余人都出去。” 卫妃幻视一圈,盯着嬴高的贴身宦官康健,如此言说。 “唯。” “唯。” “唯。” “……”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