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李谕指着下马石说:“八成要告我僭越。” 在清代,发生礼制上的僭越其实挺常见。平时无所谓,没人举报。但要是被有心之人盯上,或者犯了事,便是一项实打实的罪名。 典型的就是和,嘉庆抄他家的时候罗列了二十条大罪,其中有两条就是僭越。 比如家具超规格,用的是楠木,房屋结构仿照宁寿宫,屋中装饰及点缀全都是仿照圆明园布置等。 还有墓地逾制,和在蓟州的坟茔,设置有享殿、隧道,以至于当地的百姓都称这里为“和陵”。而一般只有皇帝的陵墓,才能叫做什么陵。 仔细看的话,二十条罪名里还有好几条都是关于礼制,什么骑马进圆明园、乘轿进入神武门之类。 总之这种事可大可小。 当初租这个房子李谕还是有点想得简单了,但那时候的确是因为房子主人得花柳病,成了烫手山芋。 但过了这么长时间,相安无事,情况就变了。 赵谦着急道:“先生,您怎么还这么稳得住?” 李谕说:“你去给美国和英国驻华公使馆送封信,就说我要在府上办一个party,邀请两国公使前来。” “怕特是什么?”赵谦问。 李谕说:“就是宴会。” 外国驻华公使们平日里挺无聊,京城的规矩太多,也没有租界,仅仅能在东交民巷这条小街上晃悠,有个活动都会乐于参加。 况且李谕在英美两国都有极高知名度,还是与美国总统一起参加过白宫晚宴之人,即便官职极低,两国公使还是乐于见他。 得到了两国公使的确切答复后,李谕接着动身去找王爷。 好在赵谦就是车夫出身,有不少车夫朋友,在没有导航的时代,他们就是活地图。就像后世某些人去了新地方,问出租车神秘地点在哪一样,他们最清楚。 赵谦借助朋友,很快带李谕找到了一个神秘场所。 李谕看了看:“一点都不像赌场,伪装得真好。” 载振自从因为杨翠喜一事被革除所有功名后,就开始游手好闲。他的爱好是开赌场,――真是继承了庆亲王奕的基因,最爱钱。 一开始他在天津的赌场开得非常大,赌博的形式为麻将,一局就是3000两的彩头,而且是三家输一家赢,赢者能得近万两。 载振通过察言观色,把来赌场的人分成了上中下三等,上等人就是输了上万两仍面不改色者。 载振还在赌场设置好酒好菜招待,酒一进肚,输钱的上了头,倾其家产也想赢回来;赢钱的有酒助兴,更是挥金如土,刚刚的胜果很快就付诸东流。 不过因为赌得实在太大,很多人倾家荡产,于是开赌场的事情捅到京师,被勒令停业。 但载振不甘寂寞,又在京城继续开起赌场。 李谕进去后,看到正在喝茶的载振,他同样看到了李谕,起身迎过来道:“帝师,想不到您也有这个爱好?” 李谕说:“我不是来赌钱的。” “太好了,你最好不是来赌钱!”载振说,“我听说,决不能让算术好的人进赌场。” 李谕无语道:“我是来请振贝子一起参加个宴会,到场的还有英美两国公使。” 载振自然想和洋人搞好关系:“帝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我们去另一间屋子。” 他们通过暗门到了一个装修很豪华的宅院,载振继续说:“宴会在哪?不需要知会外务部?” 李谕说:“是个人宴会,不谈政事。” 载振说:“帝师面子真是大,能请得动两国公使。” 李谕说:“对了,会上还会讨论关于牛痘以及天花的事。” 满人最怕的就是天花,载振说:“算起来载沣的孩子溥仪刚两岁,快到了接种的时候,正好让他来听听。” 载振觉得能私下见见两国公使是好事,拉上了同龄的载沣。 李谕说:“没有问题,洋人的医生也会到场。” 牛痘早就进入中国了,十多年前,鲁迅只有两三岁的时候便接种过牛痘,按他的说法,是在绍兴家里种的痘,而不是在种痘局,这“大约是特别隆重的意思”;他还记得痘官的脸,“胖而圆,红红的,还带着一副墨晶的大眼镜”。 鲁迅的回忆说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种痘细节:种痘局很普遍,但只是设在大的市镇上,并有季节性。 不过在人们可以选择传统人痘的情况下,牛痘还远未普及。目前只是在上海以及周边的江浙地区还有广州、天津等洋人较多的地方相对常见。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