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阳台上有花也有葱,莫名喜感。 冬天,水仙、君子兰和风信子都会开,给春节送上花团锦簇的祝福,外婆提前几个月过来准备,那些花儿早就萌芽了。 但现在,本该姹紫嫣红的花朵们,此时蔫了吧唧的,叶片也跟着卷边。 外婆注意到季望澄的动向,说:“小季,你不用管花的,它们好像有点不行了。” 黎星川:“我记得回来的时候好像开的还可以啊。” 外婆:“伐晓得为什么,估计天太冷了,感觉今年是冷很多。” 季望澄心虚,背影一僵。 黎梦娇冷不丁开口帮腔:“最近空气污染很严重,pm指数高了不少,估计它们也不想开。” 黎星川:“花都想不开了,哈哈哈哈。” 外婆:“呸,大过年的,不好讲这种话。” 季望澄盯着那几叶垂头丧气的花,生出了“抱歉”的感觉,事实上他在割断黎淑惠脖子的时候都没这么想过。 磁场就像容貌,由基因决定,不采用特殊手段,是没办法轻易改变的。 只要他活着,会呼吸,就会带来或大或小的灾厄。 灾厄严重程度随着情绪递增。 放在家里的那口“赛博棺材”,就是为了削弱这种影响,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禁制。 季望澄想,他应该回去了。 再继续留下来,花死掉,外婆的身体可能也受到一些影响——闪闪会伤心。 闪闪不能伤心。 他观察了一下耷拉着脑袋的浅紫色风信子,思考挽救它的方法,三秒之后得出结论:并没有这样的办法。 动植物承受天灾之力,要么变异,要么死亡。 至于人类,要好一些,只不过是变成任他操控的、空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黎淑惠靠着他的力量维系生命体征,但浑身上下,除了自我意识什么都不属于她。 季望澄让她做噩梦,不断梦见自己死去。 梦是现实的折射,她怕什么,就会梦到什么,而她见过玄而又玄的死法很多,所以在梦里将那些一一经历,一次又一次地体会死亡,永无止境。 对季望澄来说,朝任何目标施加痛苦和灾难,如同呼吸一样自然。 但让蔫头蔫脑的花朵们恢复活力,却是那么困难。 季望澄垂着眼睛,眉目清寂,嘴唇抿成一条线。 他做不到。 ——就像无法使时间门倒流,他也没办法逆转已经造成的伤害。 季望澄穿一件黑色的薄毛衣,阳台移门边上站了好一会儿,冷白灯光铺撒在肩膀上,像窗外常青树枝头抖落的白霜。 黎星川抬头一看,对方背对着他,许久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像是北冰洋上的浮冰,快要被风吹远了。 他洗了手,走过去,拍了拍季望澄的后背,把这块准备飘走的冰拽回来。 黎星川:“看什么呢?这花蔫了吧唧的,有什么好看?” 季望澄默不作声。 片刻后,季望澄说:“我……” ——我该回去了。 “我知道了!”黎星川恍然大悟,“你……是不是……” 季望澄目光闪烁,眼底深藏忐忑。 黎星川:“你想学黛玉葬花!” 季望澄:“…………” 黎星川开始唱:“玫瑰花的葬礼,埋藏关于你的回忆……” 黎梦娇:“我滴老天爷啊,大白天的别鬼哭狼嚎,行不行?” 黎星川呛声:“付钱,听我唱歌得付钱!……真的好美丽,那天的烟花雨……” 他一边唱,一边提起浇水壶,给这些半死不活的花撒了点水;接着蹲下,像摸幼儿园小朋友的脑袋一样,一个个摸过那些枯败的花骨朵。 “感觉也还好?”黎星川说,“应该能活下来一部分。” 季望澄视线漂移:“……可能活不下来。” 黎星川:“那就化作春泥更护花嘛。”他突然警觉,“怎么,你真想葬花啊?” 季望澄:“…………” - 按照家里的习惯,饺子晚上吃。外婆一口气包了很多,没吃完的放到冷冻柜里,能吃上一个月。 黎星川今天一直感觉小姨怪怪的,时不时看一眼自己,好像有话要说。 等到十点多,外婆歇下的时候,她果然找上了他,说是“随便聊聊”。 客厅昏暗,只开了一盏浅黄色的餐灯,小姨坐在他的正对面,表情稍显严肃。 黎梦娇组织着措辞。 她很想和他聊一聊关于母亲的事,表达自己这些年来作为长辈不尽责的歉意,可贸然提起,又怕戳人伤口。 她越是不知道说什么,表情就越冷漠,看起来甚至甚至有些冷酷无情。 黎星川:“这个氛围,感觉好像在审犯人啊。” 黎梦娇:“?” 黎梦娇开了罐汽水:“闪闪,你有没有考虑过以后做什么?” 黎星川警惕:“你先说你想干什么?” 黎梦娇“啧”了一声:“别那么警惕,就问问你职业生涯规划,趁着现在有时间门,替你参谋参谋。很多名校生都是大一就开始实习了,你难道半点想法都没有?” 何止,许多人高三的暑假都没有放松过,上语言班、技能班,生怕卷不死同期。 黎星川老老实实地回答:“还没想明白具体要做什么,不过我知道我不想干什么。” 黎梦娇:“那也不错嘛,说说看咯。” 黎星川:“不进大厂,大厂的卷法太神经病了,而且我学了计算机,才发现对程序员的工作内容不是很感兴趣。” 黎梦娇:“还有吗?” 黎星川果断道:“不当神棍,不开公司。其他没了。” 黎梦娇:“你直接报你爸妈身份证号吧。” 黎星川:“确实。” 黎星川在如此恶劣的家庭教育条件下没长歪,一部分原因是他脑后有反骨,某些时候叛逆得很,认准一件事绝不动摇。 黎淑惠搞玄学骗钱害命,所以他对沾了“玄”字的东西敬谢不敏; 郑远是个伪君子真小人,嘴里都是情谊,眼里都是生意,因此他不想从商。 本质上来说,是不准备沦落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