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澜的一口答应,让赵玄机有一种蓄满了力的一拳却打在了空处的难受感。 难受之余,更多的是怀疑和不相信。 他仔细地看着赵清澜,想要从自己亲生女儿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破绽或者慌乱,但他看到的只有一派平静。 “大人如此看着本宫做什么?”赵清澜淡淡地问道。 赵玄机斟酌了一下用词之后,回答道:“老臣本以为娘娘会以圣上养病不宜见人为由,让老臣回去。” 赵清澜深深地看着赵玄机,仿佛真的相信了一般,道:“圣上的龙体情况,已经是举世皆知的事情,能熬过多少日子都不好说,一些可有可无的忌讳,也就无所谓了。” “更何况,不论是圣上亲口还是太子都说过,赵大人是朝廷栋梁国家柱石,旁人不方便见的,赵大人自然方便,想必圣上若是清醒,也必然是愿意与赵大人叙叙旧的。” 这话让人听得是从头到脚的舒坦,但赵玄机却不置可否。 他眉眼耷拉下来,道:“那么还请娘娘开宫门。” 不管赵清澜说什么,怎么说,赵玄机都不在意。 他真正在意的是这乾清宫的龙榻上,躺着的到底是不是大行皇帝,或者说,到底是活着的大行皇帝,还是死了的大行皇帝。 赵清澜没有犹豫,更没有拒绝,而是吩咐何求时去开宫门。 赵玄机就站在门口,宫门一开,便是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 常人见药味,多数是家中有人喝药,每日需要煎熬草药服用,这种味道一般并不太好闻,甚至有些刺鼻。 但若是到了药房之中,便觉得药香四溢,那是因为药房内常年被各种药材所浸润,不但不觉得不好闻,反而有让人心旷神怡的药香味。 而乾清宫长达一年多之久,都是用最珍惜名贵的药物常年熬制浸润,那药香味早就已经熏染进墙壁缝隙之中,此刻宫门打开,新鲜空气与内里的空气交换,赵玄机只觉得浓郁的药香几乎化作实质,冲得他有些头晕目眩。 抬眼看向寝宫内,只见并不大的空间一些该有的陈设大多也已经撤走,毕竟如今大行皇帝这样子,肯定是用不上茶几和椅子这些家具了。 宫殿内,该有的太监和宫女都有,但唯独不见太医。 赵玄机默默把这个细节记在心中,然后快步走到龙榻前。 床帘垂放下来,让人看不真切龙榻上的具体景象,只能看见的确有一道身影躺在上头。 “皇上!” 赵玄机噗通一声跪下,一声悲呼从他口中发出,声音哽咽尾音发颤,如同杜鹃啼血,任由谁来了听到这一声满含深情的呼唤都要潸然泪下。 “自圣上病倒之后,老臣日日为圣上祈福,夜夜求上苍开眼,但圣上不但未能恢复康健,反而越发严重,每每思念及此,总觉得定然是老臣乞求之心不够虔诚,无法打动上苍!” “若非老臣无能,以至于圣上受累于国事朝政,最终将龙体累垮,圣上何以至此,何以不省人事,日夜遭受病痛折磨,老臣愧对圣上,愧对列祖列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