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龟兹城-《罗衫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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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巴什河的河水又清又浅,河岸两旁虽未生出茂茂草场,稀稀松松的星子绿意也好过毫无生机的荒漠。

    红影倚在河畔被风沙打磨出的土垛子上,一手顺着沙狐的毛皮,一面看着这队中原男子尽兴在河里盥洗嬉闹。忽而觉得面上被一双目光盯得热辣,转头望去,竟是那泼皮无赖。

    不知他刚刚独自躲去哪里,此时俨然已是梳洗妥当,换了干净的白衫子,一头青丝低垂,发尖还隐隐滴着水。

    他就这样站在几丈外,斜阳照着他颀长的身子,给周身镶上一层金光,活像那昭怙厘佛寺里立着的玉佛像,眉眼含笑,霞光染进他眸中,暖暖有光。

    红影一时错愕,如何都不能将眼前这人与那拖她共骑的登徒子连在一起,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蓝颜祸水?

    只见那祸水也盯着她瞧得起劲,似察觉了她那份心悸,嘴角泛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却又一面正色,一步步靠近。停在离她半丈远处,忽而拾起一枝树枝,在沙地里描绘起来。

    他竟然会龟兹文!行云流水间,他问她家住何处,为何独自出行,又欲去何处。

    红影敛了敛惊异的神情,一抬头还与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无辜,无奈摇摇头,表明自己看不懂龟兹文。却不想,这人一愣,竟连着写下月氏文、突厥文、西州文、庭州文、大宛文……红影却依然摇头。

    李元祈见状,心下不由生疑,莫非她压根是个没受过教化的野人儿?

    也对,一个又聋又哑的蛮夷女子,怕也不会被费心教养,若非如此,何以独自在这荒漠里游荡?

    想到此处,李元祈虽颇感遗憾,却也撂开手,不去细究,也随着那红影靠在石垛子上,望着夕阳西下,月华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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