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二)-《雄兔眼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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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间来时,太阳在东尚红,这会已在西天半挂,薛暝上前下马,轻道:“只寻了一些布。”
她挣扎着起身,仍是摇晃一阵才站稳,脸上泪痕已干透,好像连哀戚都不复存,漠然接过薛暝手间东西,抽出一匹来随意往身上绕了,拿着剩下的直往鲁文安葬处去。
薛暝怕她嫌坟茔粗糙,且追着解释道:“远了不好,我看这里....”
薛凌打断道:“这里也好。”她闻着四周有腐烂腥臭,这半月大大小小不知死了多少人,也不知丢去了哪。白日里太阳晒着草木味浓,晚间天一阴,风来俱是死气。
“有火吗?”她伸手问。
薛暝忙取出个火折子给她,薛凌呼吸要跪,又绕了几步才屈膝,吹燃了火折子要往带回来的那几匹麻布上凑。
薛暝道:“不若往正面来。”他指了指脚底下,提醒薛凌跪错了方位,跪到鲁文安身后去了,解释道:“我想,他定是想日夜看着此城,所以...”
薛凌顿了顿,起身道:“你说的有道理,挺好的。”又转回来,重新跪下道:“是我想岔了,人死不都是头朝北么,早知该往南门去,免得他成了个倒坐菩萨。”
她早间只瞧得大致方位,并没看见薛暝如何埋,这会也是凭新土确定的地方。
薛暝局促,他也没给人下过葬,如何还有头朝哪边的说法,倒坐菩萨.....倒坐菩萨是反了方位。
他慌张解释:“这....我....我不知,不然...”
薛凌心灰意冷,嘲道:“也许是我记错了,北首,三代之达礼也,无妨,反正棺材都没一副,倒也不必纠结这个。”她将手中麻布片片点燃,覆在坟前。
许久后道:“你看,我先烧在这,我行丧礼,等我杀了魏塱,我就回来,必定穿着守你十年八年。”
她颤手去拢黄土,想将坟茔再垒高些,越拢越快,反那坟头怎么都垒不起来。
薛瞑按住她手,看指尖处全是血。她自涕泗横流,仍咬着牙道:“我很快就会杀了他,我很快可以再来,很快。”
菩萨因何倒坐?他说,众生不肯回头啊。
他的小崽子,怎么也不肯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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